“回去!”孫聖葵只吐出了兩個字,便當先往村中走去。大夥見狀,也沒人多加言語,紛紛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林地。這夜,村中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甚至連燈都不敢上,孫聖葵回到家,也叫人將大門關了,回到堂屋也不作聲,只是悶頭抽着煙。
後來孫季實在是憋不住了,開口說道:“爹!那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嚇人?”
孫聖葵沒作聲,只是搖了搖頭,劉天奈見狀,嘆了口氣道:“這東西誰也沒見過,但是它既然在林地附近出沒,我看多半是從哪座墳裏爬出的厲鬼?看那模樣,像極了評說裏說的夜叉!”
孫季急忙點頭道:“我看也像,陽間哪有那種怪物……”
孫聖葵搖了搖頭道:“哪有夜叉大清早的跑出來殺人的?再說評書裏說夜叉鬼會把人心掏出來吃掉,那王阿婆胸口雖被抓爛了,但沒被挖心,我看不會是夜叉。只是要對付這怪物,咱還得請大仙來,普通人對付不了。”
“可是那王大仙出遠門了,我們上哪去請別的大仙?”孫季苦着臉說道。
孫聖葵聞言,嘆了口氣,“看來眼下之計,就只能等王大仙回來了!哎?小萍呢?”突然,他發現屋裏少了一人,那丫頭本就好奇心重,怎麼這會沒在堂屋?
孫季見劉萍果真沒在,急忙跑到門口衝臥房喊了幾嗓子,卻沒有迴應,當下便急了,說道:“剛纔回來時好像還在,怎麼一轉眼功夫就找不見人了!”
孫聖葵急忙起身道:“你是親眼見着小萍隨我們一同回來的?”
孫季仔細一回想,他只記得當時自己滿腦子那怪物的模樣,隨着大夥一道往村裏走,也沒在意劉萍有沒有跟上,心道“壞了!莫不是掉了隊,遭了那怪物的毒手……”
孫季越想越是害怕,轉身就要往外跑,似要出去尋劉萍,劉天奈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說道:“你先別急,說不準兒去茅房了!”
“我去看看!”說罷,孫季匆匆去了,孫聖葵等人此刻也都慌了起來,腦子裏不斷的冒出王阿婆的慘狀,心裏直念:“阿彌陀佛”。
不多會,孫季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一進門便喊:“爹,小萍她不見了!”
孫聖葵一聽,頓時抽了一根頂門柱子(農村常把一根棒子頂在門後,以免被風吹開),喊道:“那還愣着什麼,叫人打着火把出去尋去!”說罷就急匆匆的要出門兒。
“哎!我這就去!”孫季也顧不上拿什麼傢伙防身了,轉臉就往外跑去,劉天奈也緊隨其後,隨便拿了把鐵杴就往外衝。
誰料就在此時,大門外突然傳來了劉萍的喊聲:“孫季,開門吶!我回來了!”
一聽是劉萍的聲音,大夥提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又咽了回去,孫季急忙將門打開,見門口的果真是劉萍不假,心頭不由一熱,一把將他攬入了懷中,死死的抱着,說道:“你跑哪去了!”
孫聖葵和劉天奈站在後面,也都鬆了口氣,孫聖葵沒好氣道:“姑娘家家的,亂跑個啥!你就不怕叫那怪物給逮了去!”
劉萍吐了吐舌頭說道:“爹教訓的是,剛纔我就是好奇,見你們都走了,就跑去林子裏看看,見那怪物跑沒了影兒,這便回來了。”說罷便把頭埋進了孫季的懷裏。
衆人一聽,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只在心裏道:“這丫頭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然而埋在孫季懷裏的劉萍,卻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知道心裏在想些啥。 “回來就好!把門關上,都進屋吧。”孫聖葵將手中的頂門柱子丟到一邊,當先回到了堂屋。
其實當時劉萍見大夥都跟孫聖葵走了,她也不知道爲啥,自己就邁着步子往林子裏走了去,順着方纔那怪物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一直追到了一片蘆葦蕩子邊上,那些茂密的蘆葦就生在一條大河的淺灘上,蕩子裏有些地勢稍高的地方便成了河中的小島,只是被密密麻麻的蘆葦遮住,很難發現,那些小島上都是一些野雞野鴨做的窩。
直到前面沒了路可走,劉萍才晃過神來,心道自己怎麼就跑到這兒了?此時天色已經很暗,幸好天上月亮大如玉盤,月光還不錯,纔不至於太黑,不過這林子裏還是陰森的很,倘若換作旁人,估計早就嚇破了膽,絕不敢在這大晚上的追着那個東西跑。
只不過劉萍當時心裏非但一點都不怕,反倒覺得那怪物可能還怕自己,要不然怎麼沒人跟她同來,那怪物還是不敢現身呢。劉萍在河邊四處又打量了許久,並沒發現什麼異樣,猜想那怪物一定是鑽進蘆葦蕩子裏去了。於是她索性脫下了鞋襪,挽起褲子,趟着水也鑽了進去。
淺灘的水不深,也就到劉萍的小腿肚子那快兒,她藉着朦朧的月光一直往裏深入,走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塊地勢稍稍高點的地方,也就是河中央的小島,這小島被蘆葦遮住,放在往常確實很難發現,島上遍地是野雞野鴨蛋,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挺慎人,劉萍沒有理會這些,依舊摸索着往島的中央走去。
走不多會,一座孤零零的老墳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內,劉萍見狀,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墳是誰家的,怎麼起在水中央呢?”她滿懷疑惑的靠近了那孤墳,見這墳也沒有個墓碑,若是從遠處看去,多半會誤以爲就是個土包呢。
劉萍圍着那墳轉了一圈,卻在墳的背面看見了一個大洞,那洞口的土還是新翻出來的,因此她猜想這洞一定是最近剛打的,說不定就是那怪物打出來的。那洞口有一尺見方的寬度,洞裏黝黑一片,因爲揹着月光,所以也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景,劉萍折了根蘆葦,探入了洞內,只覺這洞很深,應該一直通到墳的底下去。
“難不成那怪物就是從這洞裏爬出來的?難道說劉老爺子猜的沒錯,那怪物就是個殭屍?”劉萍一邊胡亂嘀咕着,一邊盯着洞口直看。
其實劉萍自己也很好奇,村裏的人,包括老公公在內都很怕這怪物,但自己卻一點都不怕,反倒心裏覺得心裏像是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憑這東西的道業,根本上不了檯面,沒啥好怕的!”其實這種感覺自己最近總會有,就好比王大仙送的那把楚刀,雖然也知道極爲貴重,但是一拿在手裏之後,便覺得這東西就得在自己手裏纔有用處。
就這樣,腦子裏一邊胡亂想着,劉萍一邊又回到了岸邊,穿好鞋襪便一路小跑,回到了村裏。
孫季拍了排劉萍的後背說道:“以後別再這般叫人擔心了,知道嗎?”
劉萍笑着點了點頭,便與孫季手挽着手一同回到了堂屋,見孫聖葵面色不善,她走了過去,給他倒了杯茶說道:“爹,我錯了,下次保證不再亂跑了,您就別生氣了。”
孫聖葵其實很喜歡這個兒媳,劉萍生的俊俏,又通情達理,況且針線做的也好,飯煮的也好,叫誰誰不喜歡?方纔其實孫聖葵確實是擔心的緊,此刻見劉萍沒出事,且又給自己認了錯,這才鬆了臉,笑着擺了擺手道:“小丫頭,下次安分點就好!”
劉萍見老公公不生氣了,急忙點了點頭,“爹,您喝茶。”
“嗯。”孫聖葵抿了一口茶水。
“哦對了,爹,劉叔!”劉萍又開口道:“剛纔我在林子的水邊,又看着那怪物的腳印子了,我猜想它是不是躲在蘆葦蕩子裏,要不然怎麼我在林子裏轉了半天也沒瞅見它呢?”
衆人一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丫頭,明知道那怪物殺人不眨眼,還在林子裏尋它!孫聖葵嘆了口氣道:“或許是吧,總之這事我們就只管等王大仙來了再說!”
“哦。”劉萍應了聲,但眼珠子直轉,不知道又在想些啥。
孫季見自己的媳婦膽都這麼大了,自己一大老爺們還怕成那樣,似乎沒什麼顏面,於是便說道:“現在都入秋了,蘆葦也多半乾枯,如果那怪物真的藏在裏面的話,明兒我們去點把火,燒死他算了!”
劉天奈點了點頭接過孫季的話說道:“我聞言,諸多髒東西都怕明火,保不準兒這法子可行!”
孫聖葵搖頭道:“萬一那傢伙燒不死咋整?你們都忘了那玩意是個什麼模樣了嗎,到時候把他逼急了,從那蘆葦蕩子裏蹦達出來,傷着人咋辦?誰擔待得起?”
歡喜農門:王爺,種地啦 “爹!那怪物的模樣是嚇人,但今天見我們那麼多人,它不也是跑了嗎……”孫季似乎還想多說。
卻見孫聖葵一擺手,沉着臉說道:“行了,都回去休息吧,這事兒我自有分寸!” 孫季只得作罷,將下面的話嚥了回去,劉萍見孫聖葵似乎不想再多談這件事了,於是便說道:“爹,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房休息去了,您也早些歇着吧,別累着身子。”
孫聖葵點了點頭到:“嗯,你們去吧,我跟你們劉叔在說會話。”
孫季只得跟劉萍一同回了臥房,一進房門兒,他就嘀咕了起來:“小萍,你說爹這是怎麼了,開始嚷着要打那怪物的是他,現在不要我們去的也是他,難道真是下午叫那怪物的摸樣嚇着了?但也不對啊!方纔聽說你不見了,爹還提着頂門柱子第一個要衝出去尋你呢。”
劉萍笑道:“爹他老人家見多識廣,說不準認的那怪物是啥,知道我們惹不起那東西,又怕我們受驚嚇,又怕擔心我們的安危,纔不願意告訴我們,也不讓我們去招惹它的吧,總之爹這也是爲了我們好嘛。”
孫季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只是眼下就只能等王大仙回來了……”他不由的想起了王阿婆的慘狀,眼圈頓時一紅,險些落下淚了。
劉萍看在眼裏,拉住了孫季的手說道:“你放心吧,那怪物早晚會有人收拾掉它的,王阿婆也不會白死。”
孫季垂着眼簾,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孫季和劉萍還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村裏便又有人叫喚起來,孫聖葵和劉天奈起的比較早,此時也正在院中交談着什麼,一聽外面的嘈雜聲,急忙交換了個眼色,隨後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循聲望去,只見村頭圍了不少人,孫聖葵兩人急忙走了過去,卻見到丁二此時正抱着個已經被布遮住了的屍體大哭:“二表叔啊……你啥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啊……遭了那怪物的毒手……”
孫聖葵走過去拍了拍丁二的肩膀說道:“怎麼了這是?”
丁二見識孫老爺,哽咽着道:“我二表叔是二溝村的,先前我還跟您提過他,昨兒個晚上可能又是到我家找我爹喝酒來的,沒想也遭了那怪物的毒手!”說罷,他顫着手掀開了遮在那屍體上的布。
孫聖葵一見,只見這老頭的死狀與王阿婆無異,準也是那怪物所謂!
這時,孫季也匆匆的穿了衣服與劉萍一同出了門,恰好也見到此情景,孫季牙咬的直響,說道:“爹!咱不能等了,要是王大仙一面半載的不會來,那我們村豈不是再也無安寧了?”
孫聖葵聞言,臉色一沉,隨即又轉眼看了看地上的屍首,最終一咬牙道:“那畜生三番兩次的作孽,才兩天就害了兩條人命!但凡村裏能喘氣的勞力,全他孃的帶上傢伙、松油,跟老子進林子去!” 最佳神醫 看來這回孫老爺子果真是動了怒了。
原本孫聖葵在村裏的威望就極高,他這扯着嗓子爆了幾句粗口,就好比是行軍打仗前的進行曲一般,村民們一個個聽的精神抖擻,叫着嚷着紛紛拿了傢伙,帶上了松油,片刻之後便集合了百八十號人!
孫聖葵手裏也捏着一把鐵鍬,衝着人羣說道:“今兒不管那傢伙是什麼鬼東西,也不管它長的又多瘮人,只要見到了,就往它身上潑松油,點火!非把那鳥日的燒成灰不可!”
“放心吧,孫老爺,昨天俺們都是乍見那怪物的摸樣,一時被鎮住了,今兒要是在碰上,定讓它死都不知咋死的!”村民們七嘴八舌,情緒高漲,似乎當真已經不再懼那怪物了。
就這樣,孫聖葵帶着一大羣人浩浩蕩蕩的趕往了林地前方的松樹林子,也就是昨晚上劉萍進的那片林子,話說這片林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代了,地上厚厚的一層針葉,走在上面軟軟的,好像是踩着海綿,令人心裏沒個底。
此時正值八月,清晨時候的氣溫已經不算高了,加上這林子裏本就陰涼,人走在裏面,心裏頭無端的就生出些陰森的感覺來,先前的那些豪氣也蕩然無存,所有人都緊握着手裏的棍棒、鐵杴,謹慎的打量着周圍。此時丁二似乎是安置好了他二表叔的屍體,也匆匆的追上了隊伍,嘴裏不停的嚷着要替他叔報仇之類的話。
劉萍和孫季走在孫聖葵和劉天奈的身後,算是隊伍的最前端,她快上幾步來到孫聖葵跟前說道:“爹,昨晚那怪物就是在前面的水邊消失的!”
孫聖葵點了點頭,帶着隊伍直奔那河邊,不多會兒功夫就來到了昨夜劉萍下水的那塊地兒,看着茂密的蘆葦,孫聖葵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放火!”
幾個人急忙點起了幾塊沾了油的破布,包着木棍就扔進了蘆葦蕩子中。 此時正值初秋,蘆葦多半都已經乾枯了,這一沾上火,眨眼間便燒了起來,眨眼的功夫,一大片蘆葦蕩子成了火海!大夥兒只聽裏面噼裏啪啦的燒乾柴的爆裂聲不絕於耳。大夥兒站在岸邊,緊緊的盯着河面上已經化成火海的蘆葦蕩子,生怕一個不留神,那怪物便從裏面鑽了出來。
但等了許久,連只野雞都沒鑽出來,更別說那怪物了!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蘆葦也燒的也差不多了,除了幾處還冒着煙之外,大部分地方都露出了水面,河面上漂着一層灰燼,長在水裏的那些蘆葦,根部因浸在水裏,所以只是上面燒沒了,下面在水裏的那半截還在,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塊極大的釘子板。
沒了大片蘆葦的遮掩,河中央的小島也隨之顯露了出來,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水中央的陸地,只是現在煙霧繚繞的,那小島上面究竟有些什麼卻看不清楚。
“你說,那怪物會不會在那上面?”孫季盯着昨天夜裏劉萍去的地方說道。
孫聖葵也沒有想到那蘆葦蕩子裏面竟然還別有洞天,他說道:“過去瞅瞅!”說罷便當先脫下了鞋襪,下了水往那處走了過去。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跟了過去。劉萍見周圍都是大老爺們兒,自己不好脫鞋襪,便趴在孫季身上,讓他揹着自己過去了。
衆人來到那片小島上,見到了滿地的野雞、野鴨蛋,白花花的一片確實令人咋舌,但現在想想,這些蛋估計多半都被烤熟了!甚至還有些未來得及飛走的野禽,也一併被燒死在了這裏,真可謂是“屍橫遍野!”
大夥一路向島的中間走去,不多會兒,一座孤墳出現在了衆人眼前,這墳正是昨晚劉萍見的那座!
“孫老爺,您看那裏好像是座墳!”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孫聖葵鎖着眉頭,自語道:“怪了,這地方怎麼會有墳呢?咱們村世代的祖墳幾乎都在一處,外來的人更斷不會把墳起在這裏,這墳究竟是誰的!”
孫聖葵一邊琢磨着,一邊走到了墳邊上,見這墳也沒有墓碑,看上去似乎也很有些年頭了,一時間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家的先人,便只好作罷。然而當他轉到墳的背面時,卻驚奇的發現了一個幽深的洞口!
這個洞就是昨晚劉萍用蘆葦試探深淺的那個,這洞穴的洞口有一尺見方的寬度,洞裏黑乎乎的一眼看不到底,不知深淺,但是從洞口新翻出來的泥不難看出,這洞是新打的!
劉天奈等人此刻也看見了這洞口!他頓時慌了起來,“怎麼樣,我猜的沒錯吧,那東西就是從這墳裏爬出來的殭屍!”
衆人見到墳上的大洞時就已經有些發毛了,被劉天奈這麼一說,更是起了一身雞皮個蛋!丁二哭喪着臉道:“原來那怪物真的是殭屍!這該咋辦啊!”
孫聖葵心裏也覺得有些很難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只得咬了咬牙道:“管它是人是鬼,一把火燒成灰了,量它是啥也狠不起來了!給我往這洞裏倒松油。”衆人一聽,覺得有理,就算是殭屍,一把火燒成黑灰,估計也就啥本事都使不出來了吧。
於是大夥急忙將帶來的松油一股腦的都倒了進去,空氣中頓時便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松油味兒,倒完之後,孫聖葵擦了跟火柴扔了進去,頓時“轟”的一聲,自那洞裏竄出了一人多高的火苗。
所有人都緊緊的盯着那洞口,但是過了許久,也沒見到有任何東西從裏面鑽出來,直到那熊熊的烈火熄滅了,洞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孫季盯着冒着濃煙的洞口說道:“會不會是那怪物在裏面已經被燒死了?”
孫聖葵不置可否,只是點了點頭道:“沒準兒!這麼大的火,就是鐵打的筋骨也得被燒化咯,莫說那怪物還是皮肉之軀,若是它真在洞裏,這回兒多半已經被燒死了。不過那玩意我們死要見屍,一會你招呼幾個小夥子把墳扒開!”
“哎!我這就去叫人準備。”孫季點了點頭,到一旁找了幾個壯年,開始扒起了墳,隨着墳逐漸被扒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傳了出來,不少嗓子眼淺的紛紛往後退了退。
又過了會兒功夫,幾塊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木板被挖了出來,這大多就是已經腐朽了的棺材板,只不過挖了這麼久,卻還沒有挖到那個洞,但孫季知道洞一定還在下面,應爲現在坑裏的土已經很燙人了。
接下來,陸續了又有幾塊板被扒了出來,除此之外,還有些已經破碎了的瓶瓶罐罐,更長奇怪的是孫季竟然還挖了把還沒爛掉的木梳,應該都是隨葬的東西,幸好這裏泥土含水量很大,要不這幾塊棺材板還有木製品估計早就被燒成灰了!終於,孫季一鏟子下去之後,只覺手上一空,隨之面前的土就往下陷了進去,他見狀之後,急忙招呼大夥過來,說道:“挖着那洞了!”
衆人一聽,紛紛圍攏了過來,多半是想看看究竟有沒有那怪物的屍體。誰料就在此時,衆人後方的河岸上突然傳來“嗷!”的一聲怪叫,不少人一聽,頓時只覺頭皮一麻,全身冷汗直冒,因爲那怪叫聲與昨日那怪物的叫聲一模一樣! 衆人循着那聲音望向岸邊,透着河面上薄薄的煙霧,只見一個身影一晃而過,因爲隔的有些遠,並且河面上還有煙,所以看得不很清楚,但是從那跑動起來的姿勢來看,卻是那怪物無疑。
大夥頓時慌了神,那怪物竟然沒有在這洞裏,這下倒好,白費了一早上功夫不說,連松油都一股腦的用光了……
孫聖葵此時也皺緊了眉頭,望着那怪物消失的方向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好。然而就在這時,林子裏又出現了一個身影,這身影看上去倒像是個正常人,只見他在岸邊稍微停滯了一下,便也向那怪物的方向追了去。
衆人無不啞然?後面出現的那個人是誰!怎麼會如此的大膽,孤身一人就敢去追那怪物!
從無敵開始的異世界 看到那人影之後,孫聖葵和孫季還有劉天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劉萍,急忙四下看了看,見劉萍此時正站在島上,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裏不禁又泛起了嘀咕,那人究竟是誰?
“走!我們也追上去看看!”孫聖葵做了決定,隨後便當先下了水,回到岸上,穿了鞋子便追了出去。其餘人也慌忙跟上,孫季將劉萍背了過河,要她小心照顧自己,便也捏着鐵杴匆忙追去。
大夥就這麼沿着怪物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出去近二里地,也沒有見着半個人影,更別說那怪物了,孫聖葵停在了一塊空地,氣喘吁吁的說道:“大夥別走散了,看看有沒有少人!”
衆人紛紛清點起人數來,孫季也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清點着人數,然而卻發現少了一人,他頓時慌了起來!大叫道:“小萍怎麼又不見了!”
孫聖葵一聽,整個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剛纔一路猛追,卻想不到劉萍一個姑娘家怎麼能跟的上!倘若那怪物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了什麼地方,那麼……他幾乎不敢往下想。
“不行!我得去找小萍!”孫季道了聲,便匆匆往回跑去!劉天奈也說道:“追那怪物事小,找到小萍事大,大夥還是先尋人吧!”
孫聖葵點了點頭,心裏道了句:“丫頭你千萬不能出事啊。”隨後便也匆匆往回跑了去。其餘的村民見狀,也只得隨着孫聖葵回頭尋人去了。
其實剛纔在怪物出現之後便出現在林子裏的人,正是從城裏回來的王長貴!從城裏回二溝一定會經過一溝,他是在一溝莊頭見到了擺在路邊的丁二他表叔的屍首,找了人問出了事情的原委,才匆匆追到了林子裏,當他快到水邊的時候,恰好瞅見了那頭怪物,便也顧不上跟河中央的人打招呼,便匆匆的追了過去。
那怪物跑的極快,王長貴見它看着好好的道兒不走,偏鑽一些草叢地溝,灌木叢的,心裏便直罵娘,雖自己還能勉強跟上,但也是苦不堪言,身上的衣服被劃的不成樣子。咬牙道:“這畜生,若是被我逮到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就這樣,他一路追去,足足跑了四五里路,這一路下來,雖身上衣服被劃的不成樣子了,但王長貴卻絲毫沒有一點疲倦的樣子,連呼吸都沒顯急促。那怪物似乎懼怕王長貴,一路狂奔,王長貴一邊在心裏罵着一邊緊隨其後,誰料剛跳過一個土溝,再擡眼一看,剛纔還在眼前的怪物竟然不見了,王長貴“咦?”了一聲,停住了身形,四下打量了一番,見那怪物着實是突然間就消失了之後,心道:“這東西難不成還隱身了?”
他從懷中抽出一紙道符,捏在手中,悄無聲息的往前走去,這四周佈滿了雜草,雜草下面佈滿了土坡、土溝,說不準這周圍有個洞穴之類的,那怪物多半是鑽了進去,王長貴一邊這般想着,一邊細心的搜索起來。
翻過一個半人多高的小土坡,王長貴突然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此時正蹲在自己前方的不遠處。
那女子像是聽見了王長貴踩着枯草的聲音,轉過了臉來,竟然是劉萍!劉萍衝王長貴招了招手道:“王大仙,你快來看,這裏有個大洞!”
王長貴急忙走了過去,一邊問道:“你怎麼在這?”
劉萍一心研究那洞穴,只是隨口應了聲:“這怪物殺了人,不能放過它。”
王長貴“哦”了一聲,他知道劉萍有神物附身,不怕這怪物也是自然的,隨後便也湊了過來,往洞裏看去。
這個洞的大小與水中孤墳上的那個洞差不多,並且看起來也很深,王長貴從懷裏掏了一個羅盤一樣的東西,湊到洞口,那羅盤上的指針頓時轉動起來,最終直直的指向洞的位置。王長貴見狀說道:“那孽畜就在裏面!” 劉萍道:“大仙,那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路過六月 怎麼這般兇狠?兩天就害死了兩個人。”
王長貴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有看清楚,但那東西身上的屍氣極重,着實邪門的很吶。這樣吧,你先在這守着,我進去看看!”說罷,王長貴便一頭鑽進了那洞中。
這洞口雖比較狹窄,但是裏面卻別有洞天,王長貴爬了少許,便可以躬着身子站起來了。這時,一陣窸窣的聲響從背後傳來,轉眼一看,見劉萍竟然也跟了進來。
“大仙,有沒有看見那怪物?”劉萍小聲的問道。
王長貴搖了搖頭道:“這洞很深,不知道通往何處,只不過我敢斷定,這個洞絕不是那怪物打出來的!”
劉萍道:“那你說會是誰挖了這個洞呢?那怪物又怎麼知道洞口在這裏?”
王長貴定眼看了看洞中漆黑的前方,定了定神道:“走,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定在這個洞所通向的地方,能夠發現些什麼!”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躬着腰往前走去,走不多時,一陣微弱的光亮出現在了前面,應該是到頭了,王長貴加快了腳步往那光源處走去。
僅幾步路的功夫,突然眼前一亮,卻是從洞的另一頭鑽了出來,王長貴和劉萍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此時正在一戶人家的院中,而那洞口就靠在牆根出,若不是有心,很難發現。洞邊是一些凌亂的稻草,多半是以前用來擋着洞口的。
“這是誰家啊?那怪物不會是住這吧?難不成是人養的?”劉萍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長貴道:“方纔我們一路追着那怪物往東跑,發現那洞口的地方已經是進了二溝,在洞裏我們又走來兩三百米,這裏應該是二溝村邊緣,先不管旁的,我們進去看看再說!”
這戶人家堂屋的門半開着,多半是那怪物剛進去,王一都二話不說,推開門便闖了進去。
劉萍緊隨其後,一進屋,卻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王長貴皺着眉頭說道:“這是屍臭!”
堂屋的西牆上還有一個門,應該是內室,而這濃濃的屍臭也正是從這門內散發出來,王一都拿起羅盤看了看,只見指針果真死死的指向那個內室,他隨即從懷中掏出了道符,對劉萍使了個眼色,叫他跟在自己身後。
隨後王一都一掀門簾,走了進去。一進屋,還沒站住腳,眼前便是一黑,只覺一道勁風颳來!他隨忙一蹲身,堪堪閃了過去,二話不說便甩手將那紙道符帖在了襲擊自己的那東西身子上。
兩人只聽“嗷!”的一聲怪叫,那東西跌在了地上,全身不停的抽搐着,果不其然就是那隻怪物!
這近距離的看那怪物,更是令人膽顫,王一都見了以後也是直皺眉頭,自語道:“這孽畜怎麼生成這副模樣!”
劉萍盯着那慎人的怪物,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只是心中好奇,這到底是啥?
然而不覺之間,只見一道青光從她袖中飛出,直直的射向了那怪物的胸口,竟是那把楚刀!
那怪物隨即一聲怪叫,極爲悽慘,隨之只見一道青煙從楚刀插着的地方冒了出來,那怪物的身子頓時便像是撒了氣的氣球,乾癟了下去。
王長貴見那青煙,叫了聲:“小心,是屍氣!”隨即掏出一把紅色的粉末,往那青煙的方向一撒,頓時便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響了起來,待那紅色粉塵落下之後,青煙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再看那乾癟了的怪物屍首,此時竟然變成了一個四腿的野獸模樣,長鼻、圓耳、獠牙、青毛劉萍卻不認得這倒是是什麼野獸!
王長貴也有些驚詫,說道:“那怪物竟然是隻人面獾!”
方纔兩人的心思都放到了那怪物身上,卻沒有主意到這內室的牀上竟然還躺着個屍體,那屍體早已腐爛的不成樣子,膿水順着牀沿一直留到地上。劉萍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噁心,也越發覺得這屋子裏的氣氛令她作嘔!於是便轉臉走出了屋子。
王一都則對這些不怎麼在意,他“咦?”了一聲,走向牀邊,細細的打量起那腐屍來,只見那具屍體已經不知被什麼野獸啃咬的不成樣子了,但從頭髮還有身形來看,應該是具女屍,從衣着看來,年歲也不會太大!不知道爲何死在了這裏。
聯想到那人面獾,王長貴腦子裏大概有了些猜測,隨後他搖了搖頭道:“孽緣!”便也退出了屋子。此時劉萍正在院中等他,見王長貴出來了,便上前問道:“大仙,你給我說說,那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剛纔那玩意兒成精了嗎?” 再說此時整個一溝村已經徹底亂了,孫季更像是發了瘋般找尋着劉萍,直到有人跑地裏尋着他並告訴他劉萍已經回到村裏了,他才慌忙跑了回去。
一進家門,見劉萍此時正站在孫聖葵身後,孫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下心情,便走了過去,一進屋,卻見王大仙也在,他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王大仙!您總算是回來了!”
孫聖葵道:“那怪物已經被王大仙給收了,這回我們村可等好好感謝大仙才是!”
孫季一聽,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收……收了?”
王一都道:“那人面獾窮兇極惡,接連殺害了兩個人,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觀,感謝什麼的就不要提了,只是方纔聽你說起那河裏的墳,我倒是也感到有些奇怪,你們可挖到了屍首?”
孫季搖了搖頭道:“那墳裏的隨葬東西都還在,但唯獨沒有屍首,只是當時俺們的心思都在怪物的身上了,也沒去注意這個,現在想起來也好生奇怪。”
王一都想了想之後,說出了心裏的猜測:多半是那女子不知怎的死了,她親戚或着其他的什麼人不想叫旁人知曉,便偷偷把她埋在了那個地方,那裏本就是個陰氣、水氣極重的地界,所以致使屍氣匯聚,又恰巧前些日子那獾在墳上開了個洞,啃咬了屍體,叫屍氣入了身,這才化作了人面獾,人面獾的腦子裏或許還殘留着死者的意識,纔會又將屍首拖出來,一直拖到了那個宅子裏,總之世間萬物都有它自己的思想,常人很難琢磨。
衆人聽了王長貴的分析之後,也都覺得很有道理,最重要的是那怪物已經死了,大家便也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再多想。
後來,二溝村有人知曉了此事,又說出了那女子生前的一些事情,她名叫李惠蘭,是個寡婦,但水性楊花,很不檢點,與村裏一小夥趙永純私通,那洞多半就是那趙永純打出來,與她私會時候用的吧,後來聽說趙永純像是患了什麼疾病,在事後不久也死了,真可謂是自作孽不可活。
人面獾的事情過去了許久,村裏的人都逐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但是劉萍心裏卻越發覺得自己有異與常人,爲何對那人面獾一點都不畏懼,爲何那楚刀會從自己袖子裏飛出,殺了它之後自己又飛回,爲何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經常會另一個意識支配。直到那個夜晚……
此時已經入冬,這夜小雨連綿,天氣說不出的陰寒,孫季去城裏辦事,恐怕還要幾天才能回來,此時劉萍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自從自己懷孕之後,晚上就總出現怪事。
這天晚上,劉萍早早的便上了牀,睡不多久,她又覺得模糊之中像是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着實令人難受,或許大多數人都有此體會,在黑暗之中,尤其是在自己不是很清醒的狀態下,被什麼未知的東西盯着,心裏總會毛毛的。
當時劉萍就是這種感覺,她睡的很不舒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可這一睜眼不要緊,只見一隻全身雪白的小傢伙此時正站在自己的胸前,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時不時的似乎還撇嘴一笑,像是多年的老友在打招呼一般。
劉萍的腦中頓時陷入了空白,這個小東西很像是隻黃鼠狼,但是臉卻沒有那麼尖,身形也沒有黃鼠狼那麼大,況且哪有黃鼠狼是全身雪白的!
這時,劉萍的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是個女子,清脆動聽,她說道:“你別怕,我們都相伴十幾年了!”
“你是誰?你就是我胸前的這小傢伙嗎?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劉萍問道。
令她驚奇的是,那小傢伙竟然點了點頭,隨之那聲音再次響起道:“你真想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