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昨夜守着她的時候就聽見她翻個不停了,今日見她這副模樣,又心疼又想笑。
「都怪信王殿下,非要提那麼一嘴。」芙蕖打趣道。
「信王哥哥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初月晚想不明白昨日他那個態度。
「當然是願意的了,信王殿下從小喜歡和馳俊侯鬥嘴,如今他的話,您反著聽就對了。」
初月晚若有所思。
住在正殿的雲皇后梳妝完畢,過來暖閣里瞧她,順手拿起一隻金絲葡萄樣式的玳瑁釵子簪在初月晚髮髻上。
「母后,這隻釵子好富貴,晚晚年紀小,可撐得起來么?」初月晚問。
「咱們晚晚生得就富貴,何等的貴重之物撐不起來呢?」雲皇后笑着看向鏡中。
初月晚好喜歡這支釵,左右扭頭看了好一會兒。
旁邊服侍的芙蕖看出這釵的含義來,笑着沒說什麼。
「昨個兒錦書還帶了新鮮的達沓葡萄回來,本是皇上那兒和椒房殿都送了的,可晚晚午膳吃太多了,只得留到今日。」雲皇后笑說,「都用冰鑒存着,拿出來吧。」
「小舅舅真帶了葡萄回來!」初月晚驚喜。
「他呀,就惦記着給你的這點葡萄呢。」雲皇后眉眼彎彎。
過不一會兒,寒香就端著葡萄盤子過來,那葡萄顆顆飽滿,還冒着冷氣。
初月晚伸手要拿,讓芙蕖攔住了:「小殿下,現在涼,放上一會兒吃才不傷身。」
「嗯……」初月晚饞兮兮地盯着。
芙蕖給她梳好了頭,敷了面,打扮得十分齊全可愛。
「今兒去輔國公府見外公外婆,是得隆重些。」初月晚欣賞著自己今日的行頭。
「小殿下這一去,保准晚間才回來了。」寒香說,「皇後娘娘,多差兩個人跟着也好照料些嘛。」
「你就說自己也想去就是了。」雲皇後點點她的鼻尖,寒香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了小殿下,還有一個人今日也來了。」芙蕖道。
初月晚眨眨眼:「誰呀?」
雲皇后道:「進來。」
門口立時間跑進來個瘦小的人,來就往地上一跪:「奴才應順!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小殿下請安!」
「應順!」初月晚連忙叫他起來,「你傷可好了沒?就起來了!」
「小殿下惦記奴才!奴才可皮實著呢!」應順抬起頭拍拍自己的後腦勺,「而且呀,奴才覺著自己最近靈光了不少,估計是開竅開對了!」
聽罷眾人一陣歡笑。
「等會兒你們三個都跟着晚晚去。」雲皇后指派道,「本宮要到皇上那邊服侍筆墨,葳蕤。」
初月晚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着那個走到雲皇後身邊的宮女。
是她。
絕倫的美貌,溫順又從容,眉眼裏又有那麼幾分不似尋常人的堅毅。
還有四五分,與二皇嫂的相像。
「葳蕤。」初月晚忽然叫她,「荷包……可以幫裕寧綉一對荷包么?」
那宮女回頭,略微有一絲詫異,但並未遲疑,馬上行禮道:「小殿下想要什麼樣的荷包,奴婢願為小殿下綉。」
雲皇后不解:「這可是本宮身邊綉工最好的宮女,堪比宮中專門的綉娘,裕寧怎知道她會綉荷包的?」
初月晚怔了一會兒,道:「夢到的。」
說完她轉頭,迷茫的眼睛又明亮起來:「『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寒香聽罷掩唇輕笑,芙蕖沖她搖了搖頭。
雲皇后苦笑,對葳蕤說:「綉吧,就照着這個綉。」
初月晚滿意地起身張開手臂:「對了!葡萄好了么!」
「好了小殿下~」寒香給她端來,正想剝皮給她吃,卻發現那皮緊緊貼著肉,幾乎剝不下來。
「好像達沓的葡萄,不剝皮也能吃的。」芙蕖說。
「不剝皮,多澀呀。」寒香不解。
「我先吃一個!」初月晚伸手要來一顆,塞進嘴裏,還帶着點涼意的汁水充盈口腔,甜得舌根都縮了起來。
「小殿下,好吃么?」寒香很懷疑地問。
「好吃!」初月晚兩眼冒光,「甜!特別甜!皮薄薄的,軟軟的,好好吃啊!」
雲皇后看着她這模樣,滿眼裏都是寵愛。
「母后嘗嘗!」初月晚揪了一顆放進她嘴裏。
「好吃。」雲皇后嚼嚼咽下,不再吃了,「晚晚去了外婆家,可不要這麼鬧騰了。」
初月晚嘴裏塞滿了葡萄,笑眯眯地點頭。
「別吃太多了。」雲皇后揉揉她。起身。
「嗯嗯,回來再吃。」初月晚跟着起來,擦擦手擦擦嘴,旁的宮女過來給她換了身新衣裳,簇擁着她和雲皇后一起出來。
雲皇後上了軟轎,初月晚上了馬車,在宮牆前分別。
……
聽聞公主殿下拜訪,輔國公府老兩口和雲錦書早早就在門前候着,待馬車一到,一行人上前行禮。
「外公外婆!小舅舅!」初月晚迫不及待地掀開門簾,探頭呼喚他們。
雲錦書上前把她扶下車,引到輔國公雲勤和夫人郎氏面前。
對這外孫女,雲勤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抿著嘴只顧高興,除了問安和寒暄,竟說不出幾句話。
「看看,給這老頭子都高興傻了。」郎氏指着他笑道。
「外公外婆,裕寧這麼久都沒來府上探望,實在是裕寧不好,今後裕寧會常來的。」初月晚拉着他們的手,「千萬不要怪罪裕寧好不好?」
「怎麼會呢?裕寧如今身兼重任,事務繁雜,不能常來也是情理之中。」雲勤忙說,「今後萬不要為了私情耽誤正事才是。」
「父親,您瞧瞧您說的,今日分明天不亮就翹首祈盼,到見面了卻說起大道理來。」雲錦書戳穿他。
雲勤瞥他一眼。
「得了,站着幹什麼,都進來再說話!」郎氏一手拉一個大的,另一手拉一個小的,全都扯進門去。
雲錦書無奈地笑笑,在後面跟着。
他注意到了那支葡萄玳瑁釵,不禁思索起來。
。 兩人只顧著聊天,不清楚百里清何時出現。
一副死人臉,冰冷的表情,雙目猶如兩道利劍,直刺柳無邪。
「師父!」
徐凌雪趕緊上前行禮,以免師父生氣。
「你還有臉叫我師父,記得我怎麼跟你說的嗎,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百里清非常的生氣,不論柳無邪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修為多麼高,就是不喜歡他,而且很厭惡。
「是我來找她的,跟她沒關係!」
柳無邪面露不悅,要不是看在徐凌雪的面子上,早就一巴掌扇上去。
連秦史都死在他手裡,不在乎多殺一尊副院長。
殺了百里清很容易,徐凌雪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不管怎麼說,百里清是徐凌雪師父這件事情,無法改變。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再敢踏足此地,休怪我不客氣。」
百里清面色陰鬱,手中拂塵突然立起來,殺意凌然。
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變成這個樣子,單純斬斷七情六慾,不會變的如此不近人情。
「笑話,我想去的地方,沒有人可以阻攔!」
柳無邪發出一聲冷笑,他不動手,並不代表他懼怕百里清。
徐家大殿!
就是眼前這個老女人,活生生撕碎他跟徐凌雪之間的婚約,險些死於他的掌下。
這筆賬柳無邪永遠不會忘記,時機還不成熟,沒有機會報仇雪恨。
針尖對麥芒!
一直以來,柳無邪很少跟女人一般見識,唯獨百里清,她不是女人,而是老巫婆。
「你以為殺了秦史,就天下無敵了,今天我就好好教訓你一頓。」
百里清怒了,非常的生氣,身體從牆頭上掠下,直奔柳無邪而來,奇快無比。
主動扇老巫婆的耳光,徐凌雪很難下台。
柳無邪一直在等,等老巫婆先出手,他就有機會狠狠的羞辱她一頓。
「嗖!」
柳無邪正要動手,徐凌雪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雙手伸開,阻攔百里清對柳無邪出手。
「滾開!」
百里清很惱怒,手中拂塵舉在半空,隨時都會切下來。
「你快走,我攔住師父!」
百里清讓柳無邪快走,他雖然殺了秦史,不過機緣巧合罷了。
柳無邪恨得咬牙切齒,狂暴的力量在醞釀,除了真丹境,沒有人是他對手,施展部力量,一掌就能拍死百里清。
「你快走!」
徐凌雪幾乎是吼出來的,臉色通紅,用自己的身體,護在柳無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