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憑藉着大虛空術和地遁術,我可以避開這些危險,甚至置身事外。
不管這遠古神魔再如何強悍,但是它對我的威脅並不算大。
而且它目前最主要的擊殺目標,是平沙子。
我可以走。
但我若是走了,只怕就算是不死,這輩子也將揹負着沉重的軀殼,永遠都沒辦法擺脫這樣的屈辱了。
在那一刻,我哭了。
我不願意逞強當英雄,然而世事難料,時勢造英雄,我不得不出頭。
我得拼死站出來,擋住這傢伙。
我得給平沙子施展“天人五衰”的時間,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妖孽世子百變妃 啊……
帶着不甘的怒吼,我再一次浮現而出,攔在了平沙子的跟前來,然後伸出了手中的止戈劍,迸發出了最爲強大的勇氣。
唰!
一劍斬落出去,火花四射,那強大的力量衝擊得我整個人直接就要飛了起來。
然而我最終還是穩住了身子。
我不能退。
我一退,平沙子就得首當其衝了。
鐺、鐺、鐺、鐺……
對方的攻擊手段,是十幾根的觸手,這些玩意在我的前方和頭頂上不斷舞動,尋隙而入,我拼死抵禦着,然而到底還是抵不住那彷彿沒有止境的攻擊,雙手疲乏。
而就在我有點兒撐不住的時候,有一個人站在了我的身邊來。
屈胖三。
他剛纔的時候,因爲太過於耗盡精力,觸不及防之下,給一下拍飛到了遠處去,此刻估計是清醒了一些,然後匆匆趕了過來。
有着屈胖三的加入,再加上平沙子頭頂上那把油紙傘超強的防護力,使得平沙子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太多危險。
只不過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最終會被耗死。
那打開的封印之處,此刻已經開始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來,接着是無數的山石開始摩擦,彷彿要裂開一般。
萬噸之力。
屈胖三揮舞着手中的量天尺,一邊奮力拼殺,一邊大聲吼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了?”
我說給戶田尹偷襲了。
屈胖三說我知道,不過怎麼倒下了呢?
我指着地上的平沙子,說中毒了。
中毒了?
屈胖三手中的量天尺陡然一變大,然後朝着前方猛然砸去,殺出一片空間之後,他回過頭來,瞧見平沙子滿是烏黑的皮膚,眼皮一跳,然後想起了什麼來,衝着我說道:“我幫你擋着,你去幫他。”
我說啊?
屈胖三氣得肺都快炸了,說你個傻波伊,幫他解毒啊!你的那個小紅,應該能夠幫他把毒給吸出來,讓他恢復清醒吧?
聽到屈胖三的吩咐,我沒有再多說,在他往前壓去,頂住了這些觸手的時候,我往回退。
我來到了平沙子的跟前,喚出了聚血蠱來。
在遠古神魔無名散發出來的龐大氣息之下,小紅一出現,頓時就瑟瑟發抖,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裏鑽,不敢出現。
我強迫着它浮現,然後指向了地上的平沙子。
我指揮它去幫忙救人。
在抵抗了一兩秒鐘之後,小紅最終扛不過我的意志,朝着平沙子撲了過去,然而眼看着就要近身,卻給一道光芒彈飛了去。
是那油紙傘。
這玩意不但防住了戶田尹和無名觸手的攻擊,連聚血蠱小紅也給擋在了外面來。
我瞧得心焦,快步衝上前去,伸出手,結果給一股極爲厚實的力量給擋住了,根本進入不得。
那油紙傘不停旋轉,將平沙子身邊這一圈,形成了一個獨立地帶。
不管是氣息、意志還是身體,都進入不得。
這……
我一臉蛋疼,而這個時候,屈胖三也有點兒頂不住了,回過頭來,怒聲喊道:“生孩子呢,磨蹭什麼?”
我聽到屈胖三的催促,知道他的情緒也處於崩潰之中。
然而面對着昏迷過去的平沙子,我又能夠如何呢?
我大聲地喊了兩句,平沙子並不言語,而這個時候屈胖三也發現了不對,往回退了過來,瞪眼一瞧,不由得冷哼一聲,說我艹,你倒是睡得暢快,我們可該怎麼辦啊?
他一讓開,那些觸手便倏然砸落而來,我想要上前抵禦,結果屈胖三卻拉住了我,說放它來。
他拉着我往後退去,十幾根觸手便砸落到了那油紙傘上面來。
力量的撞擊產生了無數波紋,咚咚咚宛如敲鼓。
我感覺整個空間都在不斷震動,世界彷彿就此崩塌一般,然而這油紙傘也是一件強悍無匹的法器,面對着十幾根觸角的攻擊,卻也是巍然不動,穩如泰山。
就在這世間的空隙,屈胖三在胸口結了幾個法印,然後往前一推。
他用的是隔山打牛的手段,原本匍匐在地的平沙子受力,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陡然的受力讓他從昏迷之中稍微清醒一些,睜開眼睛來,瞧見我和屈胖三正朝着他使勁兒揮手,勉強以手撐地,準備爬起來。
當他完全站起來的時候,這才瞧見漫天的觸手襲來。
瞧見這個,平沙子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果決來,咬着牙齒,冷然說道:“好一個遠古魔神,好一箇舊日支配者,在你們的眼裏,我們如同螻蟻,那便讓你們瞧一瞧,我們螻蟻的傲骨……”
他伸手抓住一把長劍,豎直向天去,看樣子是準備使用那天人五衰的法門來。
天人五衰一旦使出,整個空間的生命體都會受到影響,一級一級地跌落,直到最後,化作飛灰湮滅了去。
瞧見這些,我們的心中莫名一酸。
這個男人,一開始的確是很不討喜,我特別不喜歡他,然而真正瞭解他,方纔能夠感受到他刻薄狂傲的背後,是一顆熱忱正直的心。
他隨時都準備着爲了心中的大義去赴死。
就在我們爲之一愣的時候,有一股聲音傳到了我們的耳邊來:“兩位,快走,十幾息之後,天人五衰就要來臨,到了那個時候,誰也走不了了——屈兄,我的後事拜託你了,不過這事兒能救則救,不能救的話,也別勉強,鳳凰一脈傳承稀少,我不希望你因爲我而喪命……”
聽到這話兒,我們趕緊撤離,往遠處狂奔而去,卻聽到一聲慷慨悲歌悠悠響起。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話音還未停留,突然間截止了,我本來都已經準備離開,回過頭去,駭然瞧見平沙子一個腿軟,居然又翻倒到了地下去。
我勒個去,沒成功? 此時此刻,最讓人感覺到蛋疼的,就是平沙子的大招沒有使出來。
他腿軟倒下去了。
這太傷了。
本來面對着這樣的恐怖魔神,無論如何,就應該儘量的減少失誤,畢竟我們的計劃是一環扣一環的,任何一個點的出錯,都有可能造成滿盤皆輸的狀態。
平沙子有着決絕的勇氣和覺悟,卻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又或者說,那個自稱“無名”的遠古神魔,它給戶田尹的那毒藥,實在是太歹毒了,讓平沙子這樣的頂尖高手都沒有能夠扛得住,最終倒下了去。
而一旦平沙子倒下,這禁制又打開了來,整個員嶠島還有誰能夠擋得住它?
在這樣的舊日支配者面前,就算是逃到了岱輿島去,又有什麼用?
只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我的腦海一炸,脊樑骨頓時就是一陣冰涼。
逃,我可以逃。
但還是那句話,逃出去有個吊用?
這兒敗了,那就全部都結束了,沒有任何其它的可能性。
眼看着無數的觸手朝着油紙傘下的平沙子卷涌而去,我低下頭來,看到了屈胖三。
他的雙目通紅,卻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拼了。”
對,拼了。
除了拼,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不拼則死。
艹……
我的心中充滿了憋屈,此時此刻,已經談不上現如今的局面,到底是誰的責任了——怪平沙子麼?人家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就算是身中劇毒,他也堅定地站起來,並且勸我們趕緊逃離,甚至都不希望我們因爲救他而失去性命。
作爲一個幾乎算是陌生人、甚至彼此都看不順眼的人來說,他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怪屈胖三去開啓封印?
要知道,他面對的,是能夠封印住遠古神魔的禁制,這樣的東西必然是最爲巔峯時期的大神佈置,即便是屈胖三,即便是擁有着“陣王”稱呼的屈陽,他也需要傾盡全部的精力去應對。
他根本沒有任何精力顧及外面的一切,對於他來說,能夠打開這個禁制,就已經是勝利來。
怪我?
好吧,真的要責怪誰的話,那就是我了。
而即便如此,我依舊發出了向死而生的憤怒吼叫,然後折返了回去。
與此同時,我放開了屈胖三的手。
我的想法,就是衝進油紙傘裏去,讓回到我體內的聚血蠱小紅將平沙子的毒素給吸掉,讓他恢復實力,然後使出那天人五衰的手段來。
如果他撐不住,我就幫他護法。
就算是沒辦法逃離……
那我也值了。
平沙子一個陌生人都願意爲了大家付出生命,而在那上面,還有許多我的朋友和親人,我又有什麼懼怕的呢?
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唰!
長劍揮出,止戈劍在這一刻,彷彿融入了我的身體裏面一樣,而在那一刻,我腦海裏關於一劍神王的那段意識也開始覺醒了。
有了這樣的強者之心,我突然間沒有了恐懼。
我的眼中,只有敵人。
當初的一劍神王,心中的信念,是“一劍斬落星辰,一劍切開生死,一劍分出陰陽,世間萬物,只需一劍”。
大清貴人 然而真正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的,恐怕真的就是神了。
我不行,我只能斬去我眼前的一切。
止戈劍宛如我的手臂,與那揮舞而來的觸手交擊,在一瞬間,我找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一劍斬落過去,卻是落在了那觸手最爲脆弱的部分,然後帶着無比的鋒利,將其斬斷。
斷口處,一大股的膿漿流出,異常腥臭。
啊……
從黑乎乎的門窟之中,傳來了聲聲痛叫,而原本被抽得搖搖欲墜的油紙傘也終於穩定了一些。
再揮劍,又有幾根觸手飛起,漿液四濺而落。
吼……
慘叫連連之中,我聽到了一聲詭異的聲音,宛如炸雷一般,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轟!
我的腦袋宛如遭到重錘轟擊了一般,站立不穩,整個人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敘的噁心,然而越是如此,我越是知曉對方的惱怒,手中長劍不斷揮舞,將一切膽敢前來的觸手給予斬除,不留任何機會。
當七八根觸手都斷開之後,攻擊在那一瞬間彷彿停止了似的,在遠處遊離着。
而這個時候,屈胖三也趕了過來。
他踢了我一腳,說可以啊。
我沒有說話,臉色嚴肅異常,走到了平沙子的跟前來,瞧見那油紙傘已經破得不成模樣,傘身滿是裂痕,油紙破裂大半,轉動得也非常緩慢。
這是我們剛纔離開的時候,那觸手全力攻擊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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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那油紙傘,說這東西擋着,小紅進不去。
屈胖三一咬牙齒,說我來。
說罷,他雙手結印,在半空中拍了十幾下,炸響連綿,最終形成了一處鎖釦,轟向前方,半空中的那油紙傘停住了旋轉,落到了地上來。
我心中一喜,趕忙祭出小紅,眼看着落到了平沙子的身上去,突然之間,地動山搖,一聲炸響將整個世界都給轟碎,隨後無數的落石砸落下來,而我的餘光處,瞧見解開封印的那石門處,齊腰高的地方,居然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來,有如墨一般的黑色,從裏面蔓延出來。
那黑色遮掩一切,吞噬着所有的物質。
我滿心駭然,下意識地撲向了地上的平沙子,想要將他保住。
只要平沙子在,一切就都有翻盤的機會。
然而我剛剛往下撲去,地上卻突然裂開,露出了一條巨大的縫隙來,隨後一大段滿是尖刺的東西,像是觸手卻更猙獰的玩意兒,將平沙子給猛然捲住,然後朝着地下拖了過去。
啊……
我心中憤怒,咬着牙,朝着下方奮不顧身地撲去,想要搶回平沙子來,然而這條滿是尖刺的觸手卻比我更快,往着裂縫之中快速收回去。
我當時也是頭腦一熱,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只知道保住平沙子。
在遇到前方的落石和狹窄的通道時,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遁入了虛空之中去。
大虛空術。
而在虛空的一瞬間,我感知到了那觸手正朝着迴路迅速收回,沒有猶豫,直接從虛空中有一次的浮現,然後撲到了平沙子的身上去。
我要死保平沙子。
諸天第一大帝 死保。
沒錯,就是死保。
快速地回程之中,無數的石頭砸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的腦海裏突然間回想起了平沙子準備拼死之前用沙啞聲音唱起的那段話而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這一次,恐怕哥們是真的要栽了。
就算我跟着平沙子過去,能夠活下來的機會,只怕也是萬中無一,百死一生了。
再見了,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