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了一句:“逮着大馬猴麼有?”
屍貓對着我“喵嗚喵嗚”的叫,那樣子像是餓極了一樣,我一看就知道是沒逮着,我也沒理會,直接出了門,去找周泰,正好他也起了,周泰擔心自己的小閨女,就讓我先去看看。
我們幾個來到小閨女的房門前,使勁的敲門,但是敲了很久都沒有人開門,我一想壞了,該不會出事了吧?
我趕緊讓周泰把王紅叫起來敲門,周泰也不含糊趕緊去把王紅跟閻六叫起來,把他們二人叫過來,把門給撬開了。
我一腳把門踹開,進到屋裏,看見三個人都倒在地上,而且一地都是血,就驚的冷汗直冒。
這場景有些駭人,三個人身底下都有鮮血,像是來了月事一樣,但是我心裏有些訝異,就算是來月事,也不可能三個人一起來吧?這有點太血腥了,我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三個人都死了。
我心裏慌張着,趕緊上前摸一摸,這一摸,我心裏就鬆了口氣,感情都還活着啊。
“還溫着呢!” 這三個人都還活着呢,只是地上的血有點嚇人,我趕緊讓周泰給他的三個閨女灌水。
過了一會,三個人都醒了,那周雨跟她小妹臉色還是一副慘白,但是那個周月月卻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而且嘴裏還說着一些奇怪聽不懂的話。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已經回魂了,至於昨天晚上的事我倒是很好奇,我問周雨發生了什麼事,周雨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告訴了我。
我聽了就跟閻六對看了一眼,知道那煙魂兒居然沒被那差腿褲子給收了,還被它給跑了,這隻能說明一點,人家是個有替身的人。
我就問周雨:“你見到那老婆子最後跑到那去了嗎?”
周雨指了指外面的那口井,倒是不敢說話。我看着那口井,一拍我的大腿,倒是明白過來了,這口井下面肯定有東西。
只要把這口井給挖開,下面肯定有東西,但是我沒有急着跟周泰說,而是細細思量,這口井是這個宅子的來財的上好風水,所謂八方來財聚陽宅,要是破了這口井,周泰的運氣也就破了。
我跟周泰小聲的說:“周老闆,那口井下面必然有怪,只有挖開了,才能幫你們家除了這個禍害,但是要是這口井挖開了,你的財氣也就破了,日後必定會損財。”
周泰聽了,都沒考慮,拉着我的手跟我說:“胡先生,財能再來,命丟了就沒了,你趕緊把我家裏那不乾淨的東西給除掉吧。”
我聽着周老闆說話,就跟王紅動手,周泰去村子裏找來動土的先生。十幾個人在周家這後院幹活,把這口井給挖開。
這口井是個死井,有水,都是死水,挖開之後,放了水,下面只有兩米多深,不是很深。井底下面都是淤泥,我讓王紅挖。
王紅挖了一氣,但是什麼都沒挖到,我看着被清理掉淤泥之後下面的地面,居然都是板硬的土,像是被夯實了一樣,我就說:“繼續挖,挖他個三尺深。”
王紅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裏。使勁的搓了搓,繼續挖土,又挖了三尺深,突然,王紅傻眼了,一鏟子下去在上來,居然帶上來一縷頭髮在,這一縷頭髮白漆漆的,跟他孃的老白毛一樣,嚇的所有人都趕緊退後。
王紅倒是不害怕,挖到了東西,反而更興奮了,使勁的開挖,不一會,就把土給挖開了,隨即露出了一個囫圇屍首,和周雨看見的完全一樣,臉面豐滿如同活人,渾身抖長着白毛,而且身體水淋淋的,鼓脹鼓脹的!
我們都圍着屍體,閻六眼睛轉了一圈,跟我說:“感情是個水屍啊!”
我聽着也覺得稀奇,沒想到這井口下面原來是一個墳,雖然不是什麼大墳,但是下面埋的屍體居然成了氣候,這口井造的好,聚生氣,把下面的屍體養成了水屍,而更巧的是,周泰的小閨女命犯白虎食子關,丟了魂,成了陰身,這倒便宜了這具水屍做了三年的人兒。
只是以前她不吃人,只是吃一些雞鴨之類的野物,因爲這是周家的地,算是恩養他的主,只是這一場大雨下的,困了我們這些生人在,所以他就打起了歪主意。想吃了我們,還好我命大,只是可憐了那幾個小廝跟人家的父母。
這具屍體挖出來之後,周泰嚇的臉色鐵青,趕緊讓我給處理了,我也沒打算留着,準備給燒了,但是水屍無論怎麼點。就是點不着,我知道屍體裏有水在作怪,就打算把屍體給砸了。
但是這具屍體厲害的很,刀槍不入,怎麼都看不破,急的我也沒了辦法,最後閻六倒是給出了個主意,讓那頭屍貓來看看能不能收拾這具水屍。
我聽了覺得好,從屋子裏把那頭懶洋洋的屍貓給拽了出來,這頭屍貓受了傷,在我的廂房裏睡着,被我一抱出來,一開始還是懶洋洋的,但是突然它像是聞到了味一樣,一下來了精神。
屍貓圍着屍體打轉,突然一爪子上去,我就看着一道清水彪了出來,射的老遠了,這清水一着地,就發出“撕拉”的聲音,像是有劇毒一樣,而且奇臭無比,只是那頭屍貓倒是不怕,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這具水屍給吃了,看的所有的人都噁心的要吐。
屍貓破了水屍的身子,那屍體裏面的水流的到處都是,最後乾癟的只剩下一張皮了,屍貓吃了心肝,就不在吃了,這時候我才把屍體拿去給燒了,一把火點着了,整個周家都被黑煙給籠罩着,臭氣熏天!
周家的事特別奇,我如了周老闆的願給解決了,這件事我給記載胡半仙爺爺的筆記上,算是給後人提個醒吧,建造家宅之前一定要先看好家宅下面有沒有墳塋,若是在陰宅上建造陽宅,即便是再好的風水。也會家宅不安的。
這事過了七八天,我就給王紅安排了日子,那周泰對王紅還算滿意,就招了他做上門女婿,周泰有錢,在村子裏大擺了酒席,請了五十多桌,而且不收份子錢,咱們千山還真沒周泰這麼豪氣的。
那天我喝的特別多,心裏高興,因爲總算是把王紅給送出去了,可算是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不在我家呆着了,只是離別的時候,我感覺酸酸的,這王紅雖然是個渾人,但是還不錯。比閻六強多了,我跟王紅說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他們都說我喝醉了說胡話呢,我也不知道我醉了沒有,反正我有點暈乎乎的。
王紅結婚之後就沒來我家了,而是跟着他老丈人跑生意,天南地北的做茶葉生意,經常是安徽跟東三省跑鏢,但是我聽說生意做的不怎麼樣,虧了不少錢,加上茶行的競爭激烈,周泰居然被迫關了不少的店鋪,現在大概只能勉強度日吧。
到了十一月底,芙蓉就臨盆了,我跟閻六蹲在門口,我抽着土煙,悶聲不說話,等着芙蓉生娃,但是從早上她叫肚子疼,一直到晚上酉時孩子都沒生下來。
我娘讓我煮一碗荷包蛋給她,讓她長長力氣,我這時候振作的,但是聽着裏面一聲聲的慘叫,我發現我的手在抖,煮完了荷包蛋,我不忘給胡半仙爺爺上香,我就跪在胡半仙靈位前,不停的念着長生咒,希望胡半仙爺爺保佑芙蓉母子平安。
這時候外面平地響了一聲旱雷,驚的我心猛然一抖,那閻六也跑了進來,跟我說:“你看外面的星相。七星打劫三元劫難,你家這個娃,難活啊。”
我聽了就站起來,一腳朝着閻六踹了過去,他孃的說的話我咋這麼不愛聽,但是我剛動手,就聽着裏面有聲了,我聽着孩子的哭聲。我知道孩子出生了,只是這孩子一生下來,我就聽着王老婆子的驚嚇的尖叫聲,我心裏木訥訥的,罵了一句:“狗日的,不會說的這麼準吧?”
我趕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着天上九星變幻,北斗星移,我有些急了,“九紫登輝”九紫爲二黑所泄,丁雖旺,但卻愚鈍,難道我的兒子是個傻子?
這時候我看着王家老婆子走了出來,臉色的表情很是害怕,我就問:“咋樣?”
王家老婆子端着水罵了一句“你胡半仙爺爺不開眼,咋給你家送來了這麼一個怪胎!”
我一聽。心裏就惱火,我趕緊進去看,就看着炕上躺着芙蓉,懷裏抱着孩子,孩子瘦的很,頭尖的跟錐子一樣,臉上的表情特別憨,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但是更嚇的人不是他的樣子,而是孩子的身上真的就跟那天芙蓉做夢夢到的一樣,都是坑坑窪窪的,一個個紅色的斑點在身上。
我看着心裏難過的很,王老婆子把孩子給洗了一遍,然後給包起來,遞給我,說:“你是行家,孩子出生得踩生,王抱候抱不如爹媽抱,你趕緊抱抱。”
我聽着趕緊的把孩子抱在懷裏,說實在的,我抱着孩子有些緊張,我不知道該怎麼抱,兩隻手像是接聖旨一樣抱着孩子,我看着孩子朝着我瞪眼。我就傻了,這孩子居然一出生就睜眼了,少有。
但是他就是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稍後就閉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皮膚上那細小的血管在跳動,像是有蟲子在裏面爬一樣,我心裏就特別特別的難受,我之前種蠱的時候也是這樣,難道那蠱還傳給了這孩子?
這個時候閻六進來了,眯着眼看着孩子,接着說:“這孩子以後隨我咯,天上長的醜,命犯七星打劫,不做道人必定命喪黃泉。”
我聽着就生氣,把閻六給攆出去,我不想我兒子看到閻六。踩生忌諱看到道人,這對孩子很不好。
所謂踩生即新生兒出生之後,除了自己父母、接生婆之外,第一眼看到新生兒的人,就叫做踩生新生兒的人。新生兒一生的運道,都會和這個第一眼看到的人相差不多,所以人們一直都很注重這個踩生人。
身體殘疾的、離婚喪偶的、官訟纏身的、洞房孝房月房未出百天的這四大類人都不可以去當踩生人,不光對新生兒不好,對自身的運道也有一定的影響。
這閻六就是個殘疾,六根手指頭,而且還是個道人,所以就更加不能讓他看見我兒子了。
芙蓉撐着身子要下牀,我娘見了就不讓,芙蓉說他餓了,我娘趕緊就去廚房給芙蓉打荷包蛋,我看芙蓉伸手要抱孩子。就把孩子給遞過去了,突然,這時候廚房裏傳來了我孃的驚嚇聲,這一聲跟旱地驚雷一樣,嚇的芙蓉手一哆嗦,孩子沒抱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當時就傻眼了,愣在哪裏,腦子完全炸開了。
“我的娃啊!” 孩子掉在了地上,芙蓉哭叫了一嗓子,嚇的我是一哆嗦,趕緊把孩子給抱起來,我看着孩子渾身抽搐,心亂如麻,這時候閻六進來了,一看孩子抖的厲害,就知道壞了,趕緊跟我說:“胡三,孩子從天上掉下來了,厲害啊,長大了一定是個出息的娃。”
我一聽,頓時回過神來,我知道這是閻六彩頭,我趕緊應了一聲。說了一句“孩子是天王老子送來的,從天上掉下來也能活嘞。”
這話就是這麼一說,這叫納個彩頭,說的不是給人聽的,這時候我見芙蓉過來,我趕緊把她扶上炕,把孩子塞給她,把被子給捂上,我趕緊去廚房,我看看我娘咋了,平時她不是大驚小怪的人。
我一到廚房,我就看到我娘拿着一個棒槌,在錘地上的一頭大耗子,那耗子有一尺多長,門牙都有寸吧,看着都嚇人,但是我看着這頭耗子聽眼熟,像是上次王遠才家裏那頭金毛大耗子的崽,我一想到這就知道麻煩了。
我娘拿着棒槌把大耗子給打死了,我就說:“娘啊,你打它幹啥?”
我娘特生氣,跟我罵道:“這死耗子把家裏的雞蛋都給偷吃了,還趴我腳面,嚇死我了。”
我看着框子來到雞蛋。個特別打,我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家,我心裏亂的很,我跟我娘說:“你數數,咱家雞蛋少沒有,這頭耗子是來送禮來的,你居然給打死了?”
我娘聽了不信,就趕緊數數框子裏的雞蛋。但是這麼一數,傻眼了,裏面的雞蛋不但沒少,反而多了一個,我娘看着地上的耗子,有些慌里慌張的,我沒跟我娘說她差點把她孫子都給害死了,我趕緊去芙蓉的屋子。安頓他們娘兩。
這一夜過的特別煎熬,我一直守着沒睡覺,孩子一開始沒哭,但是到了後半夜他哭起來了,而且這一哭就沒停下來,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皮膚上的疙瘩也起來了,就像是之前我中的蠱一樣,疙疙瘩瘩的,都是紅點子。
我娘也守了一夜,在胡半仙爺爺的靈位前不停的磕頭,求他保佑,我也急的沒辦法,芙蓉也跟着哭,這孩子不論是怎麼哄都不睡覺,哭的嗓子都啞了,好幾次都背過去了,我心腸硬不起,不敢去救我這娃,都是閻六給救的,只是最後閻六跟我說:“胡三,這娃腦子上的包估摸着是消不下去了,摔那一下厲害,要是腦子積水了,估摸着活不過滿月。”
我聽着就揪心,雖然閻六的話說的不好聽,但是卻是實話,所謂關心則亂,這個時候我一點主意都沒有,芙蓉也哭的眼睛腫。
這到了早上五六點鐘,我老丈人跟老丈母孃就來了,兩人來的時候還挺高興,但是一看他那外孫,兩人也哭喪起來了。
我老丈母孃抱着孩子,臉色憂愁的很,他在我身邊轉悠了好幾圈,好像想跟我說什麼,但是又有很多顧忌的,直到懷裏的孩子又哭的背過了氣,我老丈母孃纔跟我說:“三。你趕緊抱着孩子去九龍村找九爺,他能救這孩子。”
我一聽“九爺”這兩個,腦子裏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頓時靈光了起來,趕緊裹着孩子,讓閻六去借了馬車,我倆坐着馬車就朝九龍村去了。
到了九龍村,我直奔九爺的獨門小院。我一開門,就看着那老頭靠着牆角,曬着太陽,我進了門,他睜開眼,對我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說:“來了?”
我心裏奇的很,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會來一樣,我知道九爺是個奇人,那次來九龍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只是一時間忙的忘了這麼一個奇人,不敢這個時候我也沒工夫跟他客氣了,我說:“九爺,您老神機妙算,既然算到了我會來,那您就出手吧,我這孩子指望着你呢。”
九爺眯着眼,把從袖窟窿裏的手拿出來,摸了摸孩子頭上的鼓包,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紅斑,臉色嚴峻的很,九爺站了起來,手裏拄着柺杖,把孩子接過來。我看着他的褲管子,居然有一條是空的,我心裏就訝異的很。
九爺跟我說:“你在外面點香敬神,我不叫你,你別進來,否則我跟他的小命都沒了。”
我聽着就點頭,趕緊讓閻六把板車上的馬給拉走,拿着板車做祭臺,我把香爐給拿出來,倒扣在祭臺上,點了九柱香,分四面八方,這香被稱爲頌天香。
我點香成九宮八卦法,即神面南座北,象八卦九宮奇門井字格,中間中宮三支香。點完之後,有再外圍八方點了12支香代表十二地支十二節氣十二年。
這是在跟老天求個十二年的陽壽,我皺起了眉頭,看着老天給不給我這個機會,這叫看香斷命,道家有講究的,也就是把整把香看成一個圓,先分出四季、月份、六親、五行生剋,然後找主香天、人、地三條香路是否完整,看在其它宮位上所顯示的信息的生克可斷吉凶,凡是克主香或被主香所生的爲兇,凡是主香克宮的或是宮生主香的爲吉。
香還算完整,打比賽股香多數向坤方歪,我心裏亂如麻,這代代表會有意外發生,我看着裏面。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想進去看看,但是又想起來之前九爺的吩咐,我又不能進去,只好在外面轉悠着。
這麼一轉悠就是三個時辰,從早晨轉悠到下午,九爺一直都沒出來,閻六倒是鎮定,一直在護香,不讓香滅了。
我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人出來,就心急如焚,探着腦袋,擡頭看着天上,已經天黑了,而且颳起了風,我約摸着要下雨,趕緊跟閻六找來雨棚,把祭臺給護住,這布,剛蓋好,就見天上掉了雨點,我兩站在雨棚裏,左等右等。
到了晚上子時,我整個人都等的有些麻木了,天上打雷才把我給驚醒,這個時候進來一個人,穿着一身黑衣服,他一進門就朝着祭臺來了,閻六眯着眼,對我說:“黑爺來了。”
我一聽,心裏一驚。揉了揉眼睛,看着那穿着中山裝的人,一身黑衣服,他走了過來,伸出手,拿出兩個大元寶給我,對我笑眯眯的,我沒接。他突然板起臉來了,伸出手就拿着一根棍子,朝着我的門面就砸了過來,當真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我見着也不虛他,抽出尋龍尺,一柺子就抽了過去,這一棍子砸到了我的腦袋,那一尋龍尺也戳到了他的臉面,我腦袋昏昏沉沉的,當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就看着地上有兩個金元寶,但是卻是紙紮的。
我心裏一陣冷汗,這人難道是那黑常爺“死無救”,我想着呢。就看着門口又進來一個穿着白衣服的人,那一身衣服煞白,煞白的,那人的臉也煞白煞白的,他一進門,就拿着元寶砸我。
我被砸的渾身抖疼,元寶掉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那銀子的光照的我眼暈。這都是真金白銀啊,閻六受不住誘惑就彎身去撿,那穿白衣服的人看的眉開眼笑,但是稍後就生氣了,以爲我沒有彎腰去撿,我知道只要我一彎腰,閉了眼,他就能過了仙家的香堂,我家的孩子肯定就被他給帶走了。
所以不管這個人咋拿元寶砸我,我就是不彎腰,我就瞪着他,不一會,我就感覺我被元寶給淹沒了,但是我就是不動,守着香堂,過了寅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我纔看着那穿白衣服的人走了,我心裏鬆了口氣,看着閻六還在地上趴着在撿元寶,我就踢了他一腳,閻六醒了過來,揉了揉眼,一看自己手裏的元寶居然都成了石頭,氣的他往地上一丟罵了一句果然是“無常!”
這時候我聽着屋子裏面傳來了咳嗽聲,我家娃子的哭喊聲也沒了,我就知道事成了,趕緊就要進去,但是閻六一把給我拉住,罵了一句:“你想害死九爺?說了不叫你別進去,你要是現在進去,九爺來不及收魂歸竅。你兒子是活了,但是人家九爺肯定會死。”
我聽了,心裏一陣後怕的,倒是忘了這茬,於是我又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繼續等,這一等又是兩個時辰,一直等到辰時我才聽到九爺喊我。
“進來吧。”
我聽着九爺的聲,歡天喜地的,趕緊就跑了進去,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一股腥臊的氣,我看着九爺一隻腿盤坐在炕上,在炕上一個祭臺,我孩子就在上面,在祭臺上面擺了十二隻碗。裏面燒着煤油,我心裏就高興了,我孩子有救了。
九爺咳嗽了一聲,跟我說:“胎裏帶煞本無命,我給他借了十二載陽壽,在多也沒有了,過了十二歲,我要是活着,你還來找我,我給他找替身,我要是死了,就看你自己的咯。”
我聽着就笑了,十二載陽壽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了,但是後面要找替身就有點難了,於是我跟九爺說:“九爺,您老長命百歲。”
九爺聽了哈哈大笑,但是稍後就嚴肅起來了,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陽壽好借,蠱毒難解,還是你的罪哦。”
我一聽心裏就知道完了,果然是“蠱毒”! 九爺的話像是一盆涼水澆在我的頭上,我問九爺:“你是怎麼知道的?”
九爺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拿坐墳是我家老祖宗造的,我跟我的祖先一樣,都世世代代的守着那坐墳,裏面有什麼,我們比什麼人都清楚。”
我聽了之後,心裏非常震驚,我知道九爺是個奇人,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有這樣的身世,當年叛逃的明朝的欽天監到努爾哈赤身邊的那位風水師,居然是九爺的先人。
我看着九爺斷了的那條腿,我知道他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是我沒有想要去了解他的身世,因爲他把自己隱藏在這個鄉村裏,我就知道他不想回憶到以前的事,我就問:“九爺,你老高人,能把俺孩子身上的蠱毒給解了嗎?”
九爺搖頭,跟我說:“解鈴還須繫鈴人!”
九爺的話讓我有些不解,什麼叫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真的不懂,但是似乎又懂,我問九爺:“白老山那座墳裏面的女人是不是葉赫老女身邊的那位大薩滿?”
九爺搖頭,跟我說:“他是個奇人,用了替身。努爾哈赤都抓不到她,所以詛咒纔會一直在,只有找到他,你們猜能真正的自由。”
我心裏很慌張,我問:“他在哪裏?”
九爺有些累了,閉上眼睛,靠在炕上的窗戶邊上,跟我說:“漠北!”
“漠北?”
我沒有再糾結這件事。而是佔時先放下,我抱着我的孩子回了家,臨走的時候九爺給了孩子一個名,叫醜大,雖然我心裏很不高興,但是我還是應了這個名字,孩子的身上都是疙疙瘩瘩的,而且頭上有個大包,真的很醜,但願他長大以後能變了樣子。
九爺用了什麼法子救了醜大,我也不去追究,高人自有高招,我帶着孩子回家已經是第二天了,回家的時候,全家人都在等着,芙蓉顯得很憔悴。見我把孩子好好的抱回去,她才放心的睡那麼一覺,她把孩子給摟着睡,誰都不讓碰,就連我也不給碰,真是護犢子。
孩子的事暫且放着,我不知道他身上的蠱毒什麼時候會發作,但是九爺給求了十二年的陽壽,所以我知道這十二年內應該會沒事,所以走一步看一步。
我還是忙我該忙的事,孩子滿月酒我請了些人,都是自家人,王紅跑不了,雷六啊貴都來了,我給五哥送了信,但是回信的人說他在東海考察,沒送到,我有些無奈,大白湖的那邊我也給送了信,人也來了,烏喇河的漁潢村也來人了。
這些人都是我熟悉的人,孩子滿月一起吃酒,高興高興,來的人也都帶了雞蛋,我沒讓他們隨禮。
吃飯前,都去看孩子,每個人看了都說醜的很,但是他們越這麼說,我也越是不放在心上,男娃醜點沒關係。
滿月酒這天,中午開席,做席的是我老丈人,殺了一頭豬,砍了半頭牛回來,燒了一桌上席菜,吃的熱火朝天。
我跟雷六還有王紅他們喝酒喝的厲害,這天高興,放開了喝,雷六跟我說羨慕,讓我趕緊給他把那小妮子的事給辦了,我說一定。
但是王紅卻是愁眉苦臉的,他跟我走一個酒,跟我說:“胡三,你他孃的可是把我給坑慘了,我那老丈人現在是一屁股債,錢賠的精光,這就差賣宅子還債了。”
我聽了就搖頭,我跟王紅說:“那之前我就說周泰有敗財的運勢。難道你沒在邊上聽着?”
王紅一拍手,罵了一句:“我他孃的那知道你狗日的說的那麼準呢?這一個月的功夫,老子上個月還溫柔鄉呢,這個月就是窮光蛋了,尿性。”
閻六嘴角裂開笑了一下,跟王紅說:“你這賴人沒這個命。”
王紅踹了閻六一腳,很生氣,但是閻六特高興。看着王紅不如意,他倒是想跟王紅喝一個,兩人也是隨性,就幹了一大碗。
這時候那王紅把碗一放,滿臉的發愁,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跟我說:“胡三,你可記得那頭大馬猴了?”
我一聽大馬猴,就想起來了,我居然把那頭大馬猴給忘了,我說:“咋?又鬧事了?”
王紅把碗給我碰了一下,直勾勾的跟我說:“入冬的時候,那大馬猴進了村子,怪的很,那都不去,就來我家裏,狗日的,他孃的盯上了我小妹,大冬天的洗澡躲在房樑上欲行不軌,被我一榔頭給打跑了,但是卻被那小娘皮給我罵了一頓,愣是說我在偷看她洗澡,我這冤枉的哦。”
我聽着王紅訴苦的話就笑了,我說:“是不是你偷看了?”
王紅一聽就板着臉。罵我:“你狗日的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我小姨子我能偷看嗎?”
我聽了臉色也板起來了,我問:“你要是沒去偷看,你知道那大馬猴躲房樑上的?”
王紅一聽腦子大概是別住了,居然沒說話,過了一會,他不好意思的跟我說:“那什麼,我去修房頂來着,真的,我真的去修房頂,一開瓦,就太孃的看着那頭大馬猴在房樑趴着呢。”
王紅的話把所有人都給逗樂了,弄的他自己面紅耳赤的,不過稍後他就正兒八經的跟我說:“胡三,我跟你說正事呢,那天晚上之後,二龍村死人了。又是有人心窩子被掏空了,都說是大馬猴乾的,就找了一幫人去山上抓大馬猴子,最後你猜怎麼着?”
我聽着來了興趣,我問:“抓着了?”
王紅一口乾掉碗裏的酒,跟我小聲的說:“沒抓到,但是找了一個大墳,那些人偷偷的把墳給掘開了,把裏面的東西都給瓜分了,據說有不少好東西,可惜,老子那天被鎖在家裏沒去成。”
我聽着王紅的話,就拍拍他的肩膀,我跟王紅說:“死人的錢我從來都不拿,你沒去拿說不定是你的運氣。”
王紅呸了我一口,但是卻跟我小聲的說:“你倒是說的對了。我聽說那天去逮大馬猴的人,回來之後都得了怪病,上吐下瀉,特別是那帶頭開棺材的人,聽說更慘,身上長毛,嘴角抽搐,像是得了風。”
我聽了就笑了。死人的錢那這麼好得?棺材裏面的屍體長久之後必然有屍氣,你貿然打開不得怪病纔怪呢。
滿月酒我們喝的開心,晚上我醉醺醺的送走了客人,倒在炕上就睡了。
第二天下了大雪,雷六讓阿貴推着板車,上面都是送人的禮物,雞鴨一對,豬屁股一副,餜子十包,這都是咱們去相門頭必須帶的東西。
答應了雷六的事肯定是要辦的,我跟雷六就套了驢車出了門。
這姑娘家聽說在我們龍口村五十多裏外的黃皮坡,在黃皮坡下面有一個黃皮村,這個村裏的人都姓黃,據說當年這裏出了一頭成了仙的黃皮子,村子因此而得名。
我們早走的路,到的也早。這黃皮村特別窮,農家的院子都破敗的很,而且有的房子都是空的,年久失修之後,牆土都散了,老槐樹的門也泛着陰,尚明都是黴,路道上種的都是老槐樹。走着道感覺有點陰森森的。
到了村,雷六找到了那託人給他說媒的人家,這家倒是挺富有的,我站在門口,看着那房子,居然是青瓦的頂,紅磚的院,還有大紅燈籠高高掛的門,我看着就稀罕,我問雷六:“你確定是這家?”
雷六也稀罕,跟我說:“就是這家,這老頭以前是個老地主,挺有錢的,聽說那年鬧四舊的時候,他們一家帶着金銀財寶躲進了深山老林裏,躲了這麼一劫,在山裏面住了二十幾年纔出來,不過也就剩下他們爺倆了,這老頭年紀大了,想給他閨女找個歸宿,大概是我雷六的名聲大,這老頭不想自己閨女被欺負,所以就找我了。”
我聽着雷六的話,知道他還有點小得意。我就沒多說,上前讓阿貴跟他的幾個小兄弟敲門,雷六這次來相門頭沒帶幾個人,阿貴一個,還有一個叫疤子頭的小兄弟,是雷六新招來的馬仔,是個精瘦的小子,挺老實。一下車就開始張羅着搬東西,手腳勤快。
阿貴去敲了門,敲了半天門也沒開,我們就站在外面等,十二月的天,大雪那叫一個飄啊,我們四個人站在門口,很快就被雪給沒了。雷六就讓阿貴去敲門,使勁敲了幾下,才聽到裏面有個老頭的聲。
“誰啊!”
我聽着這聲特別嘶啞,像是嗓子被人給劃了一刀之後沒長好的感覺,過了一小會,門就開了,我看着開門的人,是個老頭,這個老頭高的很,得有一米七八的個,但是瘦,身上的皮也耷拉着,一層一層的,像是脫了毛的貓,這人看上去六七十歲,但是人精神的很。頭上也沒有白毛,頭髮烏黑濃密,一點都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這人穿着粗布麻衣,大冬天的就穿着一個單褂就出來了,看着我們臉上也沒點笑,板的很,見了雷六就說:“噢,是你上門來了。我還尋思着等日子晴了就去龍口村找你呢,進來進來。”
說着話,就把我們都迎了進去,我跟雷六進了門,阿貴跟疤瘌頭把東西給擡進來,我們一進院子,才知道里面大着呢,青石道,六間房,後面帶着養花小院,這擱我們千山算是大戶了,只是院子裏的味有點難聞,腥臊的很,我尋思着估摸是太長時間沒人住了,所以有點味。
進了客廳,太師椅兩邊擺。高堂之上東北老仙家桌上供,胡家老太奶,常家老爺子,黃家老三爺在下,上面供奉着四大金剛,八大神佛,看來這個老頭還是個心誠的人。
進門我就問:“老爺子高姓大名貴庚啊?”
老頭對我一笑,說了一句話:“賤名黃三刀,今年六十八!”
“黃三刀?”我一聽這名,心裏咋覺得彆扭呢?還有人叫黃三刀? 我問老頭:“三刀是號,還是真名?”
老頭笑了一下,跟我說:“真名,鄉野莽夫那裏還有什麼號?先生高姓大名?”
我聽着趕緊謙虛的說:“賤名胡三,今天是來給我這位結拜老大哥相門頭的,見一見你家閨女,合一合八字若是八字對了,咱們也就把這門親事給定了,了了你老的心願。”
黃三刀一聽,就拍了拍桌子,跟我說:“早聽說要請先生來,我就讓我的閨女在家等着呢,媚兒,出來。見見先生。”
我聽着話,就看着後堂的屋走出來一個女人,這女人一出來,我就覺得怪了,尖嘴猴腮的,倒是長的不美麗,身子骨也纖細的很,那腰肢像是個螞蟻的腰一樣,走路的時候一扭一捏,倒是勾人,一雙眼睛吊着眉毛,眼睛狐媚的很,看上去怪的很。
說不上漂亮,但是風情萬種,這當真不像是一個深閨家裏的女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