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的心意是國師自己的事情。”死魚眼淡淡的說道:“與我們已經了無干係。花穗你可以安心,今生今世,是我來照顧。”
死魚眼教我安心,我便真的安心了,橫豎,萬事有他。
“好……”我將頭靠在了死魚眼的背上,閉上眼睛,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國師什麼表情我沒看到,他也沒有再說話。
“玉璽交上去,魘門的事情,自然還要繼續計較的,”死魚眼說道:“我來收拾,你既然現今要做掌事,別的事情也不要多管。”
“魘門現如今肯定作鳥獸散,逃的哪裏都是,”我答道:“國師靈力失去了那一陣子,魘三先生的咒術該也散開了,早得了自由,準會通知了魘門暫時避一避風頭的。這會子尋也難尋,什麼時候,往天下最出名的賭局去找,一定還會有線索的。”
“都說了你不要多管。”死魚眼騰出一隻手,使出了五鬼之術,一個小小的車子給五個人拉着過來了,死魚眼將我抱了上去,國師像是猶豫了一下子,也擠了進來。
小馬車晃晃蕩蕩的走了起來,我將頭靠在了死魚眼的懷裏,是這一陣子最是安心的時候了。
死魚眼輕聲道:“你若是還難受,只管睡一會兒。”
“這一陣子睡的太多,反倒是不想睡了……”我望着死魚眼,道:‘你們有沒有,看見了那百花神教的人?”
“百花神教?”死魚眼道:“不曾瞧見,怎麼了?”
“沒什麼……”我偷偷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金蛇釧。
這麼久,那更魂器還不曾交給他們,什麼時候那金蛇釧會鑽進了我的心裏呢?
這一次的事情,他們也不會不知道,我非但沒有幫着百花神教,反倒是處處橫插一槓子的搗亂。
這樣下去不行啊……是不是,這件事情告訴了龍神爺比較好?可是這個金釧,他們既然有法子能給我戴上一次,再來戴第二次也不在話下。
而且有了金蛇釧,反倒是查探百花神教容易一些,也不必等着她們,因着他們,一定會先來找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以後,約略還要遇上了更多的難處。
小車的聲音軋軋的,國師望着我,想說甚麼,卻終究也沒有說,只是綠眼睛裏面,是看也看得出來的落寞。
回到了宮中,我乖乖的回到了那鳳飛殿的側堂,傀儡安安靜靜的,還在那裏等着我, 看得出來,這一陣子真真是嚴防死守,屋子裏積灰十分均勻,沒有一點動過的痕跡,傀儡幫着我應聲答話,也是勞苦功高。
死魚眼拿出了潔癖的特色,將小屋收拾的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看着他認真擦拭着每一粒灰塵,我突然想着,這樣的人,照顧孩子倒是真真合適。
將我擱在了牀上,陸星河本想着留下來照料我,但是國師硬要催着他去覆命,臨走的時候,國師忽然回身,自懷裏掏出了那瓶忘情水來,遞給我,微微的笑道:“不知道,這個東西你本來打算給誰喝?”
(本章完) 望着那忘情水一愣,道:“若是國師想要的話,就贈給國師罷。”
“本座不要。”國師的綠眼睛沉沉的:“除非,你親手餵給本座喝下去。”
說着,將那忘情水擱在了桌子上,道:“本座等着那一日。”
門關上,傀儡卻嘆了一口氣。
我笑道:“怎地,你倒是也心疼起國師來了?”
傀儡上面有我的指甲和頭髮,能替我看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她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孔憂戚戚的,只搖了搖頭。
我接着問道:“這幾日,我一走,國師肯定來了罷?是不是大發雷霆,要尋我算賬?”
“國師聽說你給關在了這個地方,當即就來了,看着我只是笑。”傀儡答道:“笑的好像還很高興,說,沒有真的得桃花瘡,就好。”
我心裏微微一動,實在想不到,國師那種人,給人騙了還要高興。
“喂……花穗,今日裏,你可好些不曾?”小窗子外面,是詩語的聲音。
我忙收起了傀儡來,揚聲道:“身上的斑點下去了,詩語,你請太醫過來,我該是要痊癒了。”
“當真?”詩語一聽,高高興興的便應了下來,忙去請太醫來了。
太醫在窗口,畏畏縮縮的不敢進,不知道詩語用了甚麼法子,這纔將太醫給逼進來。
我忙道:“太醫只管放心,現如今,花穗真真的再沒有了那斑點了,斷然不會叫太醫也隨着受苦。”
那太醫滿臉苦澀的走到了我身邊,見了我的面孔真的恢復如初,這纔像是吃了一驚,忙搭了脈,一臉驚奇:“真的……真的全數沒有了……”
詩語大喜,忙道:“怎麼樣,還能騙了你不成?花穗素來福大命大,這也不算什麼,你給她瞧好了,堂堂的六品掌事,又是太后娘娘心尖兒上的寵,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
太醫忙連連點頭,卻是一臉的疑惑,喃喃道:“可是……倒像是周身虛弱至極,受過內傷纔好似的……”
“花穗整日躺着,能受了甚麼內傷?”詩語啐道:“太醫可萬萬莫要胡言亂語,到時候耽擱了病情,須得跟着沾包。”
我忙道:“詩語,太醫說話,肯定有太醫的道理,咱們又是外行,全權教太醫做主便是了。”
詩語這才頗不服氣的收了聲。
那太醫望着我,眼睛滴溜溜的直轉,準時心內疑惑,又不敢問,這才自開了方子,我瞧了一眼,果然也開了補氣養血,醫治內傷的藥材。
太醫去了,教學徒煎藥,詩語素來膽子大,也不怕我傳染了甚麼,親親熱熱的坐下來,道:“這幾日,可教人急死了,總聽見你哼哼唧唧,愛答不理,了;來來回回,總共答應下來的也只有那幾個字,怕你熬不住,想不到,還真的好了,太后日日問起你來,只可惜偏生是這樣的病,沒法子教人來瞧。”
我笑道:“我這個人,起死回生慣了,鬼門關都要走熟,小鬼們瞧見
了我,還要道一聲‘熟人’呢!無妨無妨,大概我註定了,是一個長命百歲的。”
“這個時候,滿口裏還只是胡說,”詩語笑道:“你呀,還是仔細些,運氣再好,終究有用完了的時候。”
我笑道:“現如今好不容易活下來,自然更惜命了,對了,我在這裏躺着幾日,宮裏可還安生?”
“安生是安生……”詩語低聲道:“不過,太后娘娘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你,可是眼睛瞧着的方向,又不是鳳飛殿。”
“我何德何能,斷然不會叫太后娘娘掛念成了那個樣子。”我問道:“那,你可瞧見了,太后娘娘觀望的,是哪一個方向?”
“西南方向,”詩語低聲道:“那裏也沒有什麼旁的要緊的地方,但是我打聽了一下,皇陵,就在那西南方向。”
“皇陵……”我皺眉道:“怎地,太后娘娘惦記着皇陵作甚麼?”
“皇上的皇陵和太后娘娘的皇陵早就修建好了。”詩語道:“誰知道呢……聽說以前先皇還有過遷徙皇陵的打算,但是最後還是作罷了,也不知爲什麼,一般皇家的陵墓,肯定堅固萬年,入土爲安,怎麼會想遷徙,教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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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該是一個皇室的龍脈所在,輕易遷徙,可是要出大問題的,我問道:“那,你聽說過沒有,先皇要將那陵寢遷徙到了何處去的?”
“說來也巧,”詩語道:“正是太清宮的方位呢!”
太清宮左近,乃是三界的一個交叉口,風水上喚作玄陰地,是以陰氣襲人,很容易招致了妖鬼作亂,皇陵遷徙到這裏,是要天下大亂,還是以天子之氣鎮壓玄陰氣?
“這些事情,橫豎太后沒說,也許是我想的多,”詩語忙道:“跟你也沒關係了,我今日裏,倒是過來的時候,正碰上了大師哥,大師哥所幸十日之內,得到了那玉璽,真真是個可喜可賀啊!”
我笑道:“甚麼喜什麼賀,玉璽是尋得了,可是魘門尚且不曾斬草除根,且魘門後面,還不知道牽扯了多少這個那個的異事,計較起來,沒完沒了,也許大師哥也要頭疼的。”
“魘門那些個魘人,傳聞的確實厲害,那一日祈福,使用的妖怪全數都不好對付,” 詩語皺起了眉頭來,道:“你快快好了,跟大師哥一起對付纔是,不過,又是百花神教,又是三王爺,真真是要將人給劈成了三瓣兒也不夠用的。”
“事情總要分一個輕重緩急,”我望着小小的窗戶外面的藍天,道:“也有可能,太后遇上了麻煩事,等我全好了,倒是要教我去做呢!”
“給太后辦的事情,準倒是比幫着皇上辦事風險小一些,”詩語嘆道:“甚麼家國江山的,聽着便是頭疼,咱們不過修道捉妖的,這個也要動腦筋,那個也要動腦筋,陰謀詭計那樣多,沒的麻煩。”
“是啊,麻煩啊麻煩,真真不知道,這個事情什麼時候,是一個頭。”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去。
因着太醫許自太后那裏得了吩咐,給我的藥材俱是珍貴稀有的,一樣一樣,價值千金,吃下去見效神速,一日一日,也就慢慢的見好了,靈氣和力氣逐漸恢復過來,終於能重獲自由了。
外星蘿莉很傲嬌 跟皇上歸還玉璽的事情因着並沒有在場,也不知道死魚眼和國師怎麼跟皇上說的,過了些時候,完全痊癒了,太醫替太后傳旨,教我收拾收拾,重新自那偏殿裏面出來,回到了太后的宮裏繼續做掌事。
回去之後,第一件事情自然便是去拜見太后了,隔着那一重一重的珍珠水晶簾子,不知爲何,總覺得太后望着我的笑容有一點變味兒,卻看不出來,究竟是哪裏變了味兒。
“花穗,現如今大好了麼?”太后不怒自威的問道。
“多謝太后娘娘,花穗現如今已經十分康健,全數是因着太后娘娘恩寵,這才救下了花穗一命,猶如再造重生,花穗感激不盡。”
“你一直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太后望着我,笑微微的,卻教人不敢跟着笑,又不得不跟着笑:“多謝太后娘娘誇獎。”
“很多時候,年輕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過幾年就會反悔,雖然聽年長你一些的人說的話無趣,也許反倒是能少走彎路。”太后一面品着香茶,一面跟我這麼說着。
我的忙磕頭道:“太后娘娘說的很是。花穗年紀小,很多事情不大明白,幸虧太后娘娘賞識,叫花穗受益良多。”
“你明白便好。”太后的鳳眼遠遠的望着宮牆之上四四方方的藍天,淺笑道:“其實,這一次哀家等着你好,也等了一段時候,本來便有事相托,偏生你卻給病了。”
我心頭一緊,果不其然,太后這也算是一個早有打算,忙跪地道:“不知太后娘娘有何事使喚花穗去做,只有能給太后娘娘辦事,花穗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你倒是有心,”太后望着我,道:“其實,你當一個掌事,未免有點大材小用了。”
“花穗惶恐……”我忙叩頭道:“花穗不敢當……”
“沒事,你無需惶恐,不僅沒做錯甚麼,反而做的很好,”太后半閉着鳳眼,道:“正是因着你做事做得好,哀家才覺得,你應該,往更需要你的地方去。”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這件事情,教哀家困擾了很久了,但是哀家,總尋不得合適的人手去做,一直以來,深受其擾,”太后的鳳眼裏精光四射:“但是你好像,正能擔當着一個重任。”
“是……”我只得答道:“請太后娘娘明示。”
“不瞞你說,”太后又品了一口香茶,道:“哀家希望,你能幫着哀家尋覓到了一具葬在了那皇陵之中的屍首,挫骨揚灰,教她永世不能超生。”
“誒?”我瞪大眼睛:“太后娘娘的是想要……”
“那件事情,你幫着哀家做成了之後,哀家厚賞,”太后答道:“教你做一個女尚書,如何?”
(本章完) 女尚書……
我縱使不太知道宮廷的規矩,可也聽說過,女尚書乃是宮中職位最高的女官,甚至能參與到朝堂的政治之中,這個地位,是給宮人最高的榮耀了。
我心裏陡然一震,忙道:“花穗能隨侍在太后娘娘身側,已經是滿足之極了,女尚書那一種大官,花穗不敢想。”
“你有這個腦袋,也有這個手腕,”太后道:“只要哀家想給,就給得起,現如今皇后多病,麗妃又出了變故,後宮之事,哀家倒是在掌管着,給你一個甚麼官職,也都不在話下,只要你想要。”
“花穗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自然也不敢想那麼大的好處,能討太后娘娘歡喜,花穗已經就十分歡喜了……”我偷眼望了一眼太后,太后雖然仍然是一副端莊的模樣,可是一提起了那個皇陵之中的屍首,眼裏有異樣的光。
跟一個已死之人,也要有這麼深的怨恨麼?
太后斂一斂面色,長嘆了一聲,道:“這件事情,哀家並不曾說給第二個人知道過,但是也不知怎地,大概是跟你的緣分,哀家倒是十分想跟你提起來,這一個算得上陳年往事,又算得上心病的事情。”
我忙叩頭道:“花穗洗耳恭聽。”
“嚓”一聲微微的聲響,太后將精描細畫的蓋子重新擱在了粉彩的蓋碗兒上,一股子茉莉花的味道飄散開來,只聽她沉沉的開了口:“這,可是一個老黃曆了,想來天下之人也都知道,哀家並不曾當過皇后,先皇在位的時候,哀家,也不過只是一個妃子而已。全數是因着皇上是真龍天子,哀家也跟着,得了這個位子。”
這話雖然是真的,可是現如今誰人敢提起?我只得磕了一個頭,不敢應聲。
太后接着說道:“是以,其實哀家這個太后,也是後來的封號,本來這個封號,根本輪不到哀家來的。”
我自然明白,三王爺的母親,纔是真正的皇后,倘若三王爺順順當
當的繼位了,那現如今能再這後宮做主的,自然該是那三王爺的母親了。
但是我早聽說了,三王爺的母親,先前的皇后,在三皇子不得繼位之後,鬱鬱寡歡,早早便病死了,應該是與先皇合葬了。
太后接着幽幽的說道:“她,陰魂不散。”
“誒?”我擡起頭來,可是這整個的宮殿之中,沒有一絲的陰氣,斷然不像是有怨鬼留戀的地方,只好問道:“不知太后娘娘,此話怎講?”
總裁哥哥好可怕:老公,饒了我! 太后環視着這個宮殿,道:“這個地方,大概是所有後宮的女子裏,只能在夢中,才能入主的,每一個后妃,哪一個不想坐太后?但是現今,這一個位置,是哀家的。”
“是。”
“說起了開始來……”太后撫弄着手裏的一柄翡翠如意,含着笑:“當時,她住在這裏。畢竟,她才該是真真正正的太后,可是她的兒子輸了,所以她也輸了,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女,驕橫跋扈,一直可都不曾把哀家等妃子放在了眼裏。
當然,這也應該,誰讓她是皇后,我們是妃子呢……可是,她還是那樣,錦衣華服,在即將嚥氣的時候,躺在了這裏,望着哀家,道:是本宮的東西,你搶不走。
總裁的呆萌冤家 哀家當時一怔,她接着說道:‘即便你要留在了這裏,也只能是留在這,當不上這裏的主子。’
當時,皇上已經繼位,她本來也日薄西山,哀家當時鬼使神差便說了一句:既如此,只看着誰要留在這裏,直到最後。’
花瓶女配開掛了 不想,本來已經動彈不得的她,居然一口口水,吐在了哀家的眼睛上。哈哈哈哈……”
外面的幾隻鳥雀被太后突如其來的笑聲唬了一跳,紛紛的拍打着翅膀自樹叢之中掠過,嘩啦啦一陣樹葉子響。
皇室之內,最注重的自然便是禮儀了,即使是臨終的人,做出這種事情來,總也覺得……是恨足了,恨足了在她看來”小人得志“的二皇子,更恨足
了這前來帶着朝拜,卻是來示威的太后。
“哀家一聲,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太后側目,望着能自這裏打開的窗戶能見到的寢宮,道:“本來,她都快要死了,她失去了一切,眼下全數,都該是哀家的了,她嫉恨成狂,也無所謂,哀家不大放在眼裏,橫豎吐完了口水不久,她斷了氣。
哀家很可以另外尋了合心意的宮殿,但是哀家偏偏就是挑中了這裏。
因爲哀家,畢竟熬到了最後,贏了啊!”
不爭饅頭爭口氣,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不成想第一夜,哀家便見到了她。”太后的眼睛望着一個地方,彷彿那裏正站着一個看不見的人:“她的手,自那大牀的簾幕之中伸出來,還戴着先皇賞賜給她的那一枚八寶戒指。
那個戒指哀家認得,隨葬的時候,是禮儀官戴在了她手上的,她回來了。”
雖然見慣了妖鬼,可是太后斷斷續續的這一敘述,連我也只覺得,渾身陰慘慘的,彷彿這個本來陽光明媚的宮室之中,當真站着了一個看不見的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我和太后看。
“就算是她就跟往日一樣,佔着那一個牀,可是現今她早死了啊!這個位置,該是哀家的了,”太后沉沉的說道:“她偏偏要賴着不肯走。
這是本宮的這是本宮的這是本宮的……
這樣的話,在哀家每每觸摸到了哪一樣東西的時候,就會響起來提醒哀家,哀家其實並不是這裏的主子。” 太后望着眼前的雕樑畫棟,帶着些個自嘲,道:“她,就站在這裏,永遠站在這裏,無時無刻,不在控訴着哀家:‘這個地方,本不是屬於你的。’你看得到麼?”
我忙叩頭道:“回稟娘娘,花穗無能,並不曾看見了太后娘娘說的那個影子。”
太后接着笑道:“那個影子,我不說,你也知道是誰,對不對?”
我磕了頭道:“花穗明白。”
(本章完) “這許多年來,她人倒是死了,不想心還不死,兒子要跟哀家的兒子爭搶皇位,她居然還想着跟哀家爭搶太后的寶座……”太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哀家恨她,恨得想要了她的命,只可惜,她現如今,早已經沒有了命。”
我忙點了點頭答應。
“但是這些年,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瞧出來,她在哪裏。哀家實在,不想再忍下去了,這一口氣,非出不可。”太后道。
“花穗斗膽……”我忙道:“不知能不能看一眼太后的鳳目?”
太后頷首道:“來罷。”
“花穗唐突……”一面低聲說着,一面輕輕的打開了太后已經漸漸鬆弛下來的眼皮。
果然,眼白上面有一道黑,瞳仁上倒是有一道白。
入目煞。
“看出了甚麼來了?”太后見我收了手,眯着眼睛望着我。
“是……”我垂首答道:“回稟太后娘娘,之所以旁人看不見那個影子,全然是因爲,那個冤魂,是藏在了太后眼睛裏面的。”
我方纔就暗自想了想,只有太后能看見的影子,連我也見不到,如果不是太后自己疑心生暗鬼,就一定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冤魂,一霎時便明白了,果然,是這一種極其少見的一種附身。
怨氣入了骨髓的時候,所有的恨都可能會成爲冤魂不去的理由,冤魂可以依附在任何有自己痕跡的地方,是那一口皇后的口水,吐在了現今太后眼睛裏的時候,冤魂當即便依附在了眼睛裏面,所以,太后看哪裏,哪裏都是她的影子。
這些年,難以想象,日日對着這個誰也看不到的鬼,太后是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怎地,原來,她寄居在了哀家的眼睛裏面!“太后的手微微發抖,沉重的翡翠鐲子噹啷啷的跟紫檀木的椅子扶手撞出了聲響來:“那個賤婦……”
“太后娘娘息怒,花穗一定想法子拔除出那個冤魂。”無法稱呼的時候,雖然大不敬,也只得將那個皇后稱爲了“冤魂”了。
“只這麼拔除,也太便宜她了……”太后冷笑道:"聽說人死之後,只要形不滅,神便不滅,是有這種事情麼?”
"是,"既然太后連這樣的事情都能說出來,那必定早查探了一個清楚了,我也不瞞着:"不錯,只要身體還在,魂魄即使不去奔投冥界,也不會神魂具散,只要執念夠強,可以留下來。"
"所以,哀家倒是也不求什麼旁的,總不能,將哀家的眼睛給挖下來,"太后看着我,說道:"但是,哀家很希望,眼睛裏面,再也沒有那個踟躕不去的影子。她人在地下,還要佔着陽宅,那乾脆,將她自底下也挖出來,曬一曬日頭也好。”
太后微笑的看着我:“一報還一報,是不是?”"
"花穗明白。"
所以,這就是挫骨揚灰的理由,更要讓那個以前的皇后,神魂俱滅。
"跟聰明的孩子說話總是省心的,"太后忽然又笑了起來:"這件事情,你能做到,是不是?"
"是,"我磕了一個頭:"一定盡力而爲。"
"事情不見的容易,那畢竟是皇陵,"太后像是想了想,方纔說道:"你打算着,那個空墓穴怎麼辦?"
我忙道:"花穗以爲,事情最好給佈置的,像是隻有一個意外,或者是被水淹了,或者是被火燒了,總之,不能是人蓄意爲之。"
"很好,"太后滿足的笑了,愉悅的將頭靠在了椅子上,道:"事情交給你,哀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