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吳大廚叫我開車進城,說是要買些補品,走到半路,吳大廚說要下車解手,吳大廚下了車,卻聽到對面樹叢里有聲音,吳大廚叫我過去看看。我們倆就過去了。」
小奎說到這兒,驚恐的看著吳大廚。胡景瑜怒斥到:「你不用看吳大廚,你看著我的眼睛,有什麼話,就對我說。」
胡景瑜也不管小奎是什麼輩分了,直接用責問的語氣和他說話。
小奎戰戰兢兢,也沒有長輩的架子。知道胡景瑜發火了,卻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大火氣,只能順著胡景瑜的意思來。
可見胡景瑜在胡家,還是有一定的地位。說話辦事絕對有氣魄,什麼場合說什麼話,關鍵時刻也得壓住陣腳。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叫小奎叔看著自己的眼睛。胡家人有窺心術,這就是間接告訴小奎,你不能散謊。
小奎果然聽話,看著胡景瑜的眼睛,慢慢說道:「我看到對面樹下,困著一個人,那個人全身用膠帶纏住,只露出兩個鼻孔,嘴被膠帶累著,剛才的聲音是他發出的嗚嗚聲。」
小奎說到這裡,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胡景瑜在他的腦海中,看出一絲猶豫,不剛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況,但更多的是驚恐。
胡景瑜只能讀出這些,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讀不出來。
胡家經過幾千年的外族聯姻,說白了就是混血,血脈已經不純了。窺心術也隨之薄弱,能力大不如前。
「後來怎麼樣?」胡景瑜追問到。
「我剛要檢查周圍環境,看看是不是陷阱,畢竟昨夜和異族在這裡起過衝突。」
小奎說到這,目光又看向吳大廚。
「吳大廚在我身後,突然狠狠的打了我一下,我就暈倒了!」
胡景瑜目光從小奎身上移開,憤怒的盯著吳大廚。吳大廚卻哆哆嗦嗦,一臉委屈。
「小奎,你說話可對得起天地良心,我昨晚執勤,被人打暈,醒來后就被綁在樹上。我怎麼可能打暈你?」
惡魔的網羅 吳大廚伸出被勒的腫脹的手臂,給大家看。
小奎叔也很激動。「早上你說三爺爺身子不好,需要補身子,要我開車帶你進城,兄弟們也都看到了,你怎麼不承認了?」
吳大廚急的臉紅脖子粗,沒等小奎說完就急著爭辯。「我被牢牢的困在樹上,一直到天亮,都沒人經過那裡。等了很久,終於有一輛汽車從路上經過。我掙扎半天,也沒弄出多大聲音,但是車子還是停下來了。我聽到有人說話,接著朝我走了過來,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可是那個人根本就沒理我,像是拖著什麼東西扔到我身邊。我不確定他拖的是什麼東西,但是這個拖東西的人,一定是把我綁在這裡的人。我不敢掙扎,只能靜靜的聽著。那個腳步聲把東西扔下,又回到車子上,啟動馬達,然後車子朝我的方向開了過來,我當時嚇傻了,心想這是要用車撞死我。誰知車子像是拋錨了,停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那個人跳下車向對面跑了,腳步聲走遠了我才敢掙扎。
緊接著又有一輛車子飛速經過這裡,車子加大油門從我身邊路過。馬達聲蓋過了我的聲音。耳聽著汽車從我身邊開走,我覺得自己會被凍死在那裡。」
花心闊少請自重 胡景瑜死死的盯著吳大廚的眼睛。吳大廚沒說謊,眼睛里流露出驚恐,無奈,絕望和疑惑。所有的感情都和他說的話吻合。
胡景瑜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就睡著了,直到他們撕開膠布,汗毛被他們拔光,我才被疼醒!」
胡景瑜也懵了,兩個人都沒說謊的跡象。楚陽一看胡景瑜的反應,就知道兩個人說的話,胡景瑜都沒看出破綻。
胡景瑜問小奎:「小奎叔,你確定看到吳大廚被捆在樹上?」
小奎點點頭。「確定!」
「那你又說早上吳大廚叫你陪他去買菜!這是怎麼回事?」
小奎說道:「這我也不知道啊?」吳大廚感染風寒,說話嗓音有一點啞,早上我還特意問過他吃藥了么,他說沒事,挺一挺就好了!」
小奎委屈的說道:「可是誰知道一會兒就出現兩個吳大廚?而且都是實實在在的吳大廚。」
楚陽插嘴問道:「你確定早上和你一起出去的,是吳大廚?」
小奎點頭:「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了,絕對不會認錯,只是他嗓子有點啞,還特意對我解釋了一下!」
「偶,你是說你沒問他嗓子怎麼會變音,吳大廚就主動對你解釋自己嗓子啞的原因么?」
胡小奎略微遲疑一下,又把經過想了一遍。
「嗯,他見到我第一句話就說昨夜執勤,著涼了,嗓子不舒服,儘可能少說話,多幹活。」
「那樹上綁著的,又是誰呢?」楚陽好奇的看著吳大廚,吳大廚目光獃滯,看不出一絲相識的影子,楚陽在和上午送茶水的人做對比,相貌確實一樣,只是上午目光銳利,現在卻是驚恐獃滯,這根本就是兩個人的眼神。
楚陽腦海中思緒飛轉,這不合情理的事,到底錯在哪裡? 「你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吳大廚么?」楚陽又問了一句。
胡小奎心說你這不是等於沒問么,要是假的,我直接就捅破了,還用等到現在么?
想歸想,看到楚陽一本正經的問自己,小奎還是如實回答:「是!」
楚陽皺起眉頭。
「這就怪了,一起出現兩個吳大廚,還都是如假包換。」
胡小奎一口咬定自己沒認錯,這是怎麼回事?
楚陽看看胡景瑜,胡景瑜依舊沉穩,看不出太大的變化,這些事就好像在他的預料之中。
胡景瑜走到吳大廚身前,伸手握住吳大廚的手。
「委屈吳伯伯了,吳伯伯這些年在胡家,任勞任怨,未曾有過半點怨言,可謂勞苦功高,今天的事是景瑜不對。」
「瑜少爺言重了,我自幼患有重疾,承蒙老族長收留醫治,入贅胡家,無奈昔人已去,當初之所以留在胡家,或許只是留個念想!但生活了這麼久,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如果瑜少爺這麼說,反而讓我不安。」
胡景瑜說道:「吳伯伯,景瑜沒有見外的意思,只是今天發生的事過於嚴重,景瑜也是逼不得已。」
「出了什麼事?你們會這麼緊張?」
胡家人如此緊張,吳大廚自然看出些端倪。
「是否和我有關?」
胡景瑜鄭重的說道:「有人假冒你,混進胡家,殺了三爺爺!」
吳大廚差點坐到地上,這事放到誰身上都難以接受。
「我就覺得有人對付我,一定另有目的,胡三爺怎麼樣了?」
胡景瑜說道:「三爺爺已經脫離危險,但是仍未蘇醒!」
吳大廚閉上雙眼,仰頭長嘆。隨後轉身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對周圍的人說道:「我有事和景瑜單獨談談。」
吳大廚自認身份不低,對下邊胡家人說話也不客氣。眾人齊刷刷看向胡景瑜,徵求胡景瑜的意見。
胡景瑜答應一聲,吩咐胡家人散了。胡家人紛紛散去。楚陽也轉身離去,回頭之餘,見司徒羽站在廂房門口,踱步走了過去。
司徒羽轉身將楚陽讓進廂房。
胡景瑜和吳大廚進了胡三爺的正屋。
正屋格局不大,標準的明清建築。正門是方廳,兩邊一面一間偏廳,以前應該是卧室。
胡三爺只是一個人住,就在方廳里簡單的擺了一張木床。
偏廳平時都是閑置,木門緊閉,剛才胡家人清理房間,把木門打開。偏廳里堆放著雜物。
方廳正中暖爐奄奄一息,方桌距離暖爐一米多遠。這是個安全距離,防止爐火烤焦木椅,坐在椅子上,背對著爐火,後背還能感受到暖意。
胡景瑜讓吳大廚坐下,回頭對屋外喊道:「小天,你進來一下!」
胡景瑜自己也在方桌邊坐下,他選擇的是背對爐火的座椅。
小天推門走進來,看著胡景瑜。
胡景瑜坐下沒多久,又站起身捅了捅暖爐。往爐子里加了些木頭。一邊忙活一邊說道:「小天,給吳伯伯檢查一下傷口,時間太長了,別再感染了!」
小天答應一聲,跑到吳大廚身邊。吳大廚坐在椅子上,這個高度小天正好檢查。
小天說道:「傷口不深,都是皮外傷,應該沒問題,鈍器擊傷,恐怕頭會暈一陣子,盡量不要做劇烈運動。」
小天嘴噼里啪啦的說著話,手也沒閑著,從醫療包里取出消毒水,給吳大廚傷口消毒,簡單包紮一下,很快就處理完畢。
整個過程吳大廚一句話都沒說。
看來有些事吳大廚不想讓別人知道。胡景瑜讓小天退下。
小天出去后關好房門。
吳大廚果然開口了。也許是怕別人聽見,吳大廚說話聲音壓的很低。
「對方敢進入胡家內部下手,一定是有什麼事妨礙到了兇手,所以需要必須除掉胡三爺。」
胡景瑜說道:「有這種可能!」
吳大廚問道:「三爺那邊派去了多少人手?」
修仙狂少在校園 胡景瑜說道:「算司機一共五個人?」
吳大廚一皺眉頭,對胡景瑜說道:「如果兇手知道了三爺沒事,你猜會怎麼做?」
「你是說兇手會再次對三爺下手?」
吳大廚點點頭。「這種可能性很大,如果三爺脫險,那這個人還是會暴露。」
胡景瑜心裡一緊,慢慢閉上雙眼,心裡突然莫名的痛了一下。沉默許久。
吳大廚騰地站了起來。「景瑜,這事不能耽擱,如果我們去晚了,後果會不堪設想。」
胡景瑜雙目微紅,看著激動的吳大廚。目光猶豫不定,思想似乎已經動搖。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胡景瑜問道。
胡景瑜竟然也沒了注意。
吳大廚一看胡景瑜猶豫不決,這個決定一定要自己幫他拿。
吳大廚說道:「既然這樣,就越快越好,我親自帶人去新城,就用採購伙食的麵包車。一會我把車開到門口,人偷偷上車,神不知鬼不覺。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們這裡是在唱空城計。」
胡景瑜看著吳大廚,激動的眼眶濕潤。
「吳伯伯考慮的很周到,不過你有傷在身,這件事就不用勞煩您老人家了,我會派其他人去新城。」
吳大廚愣了一下:「這裡人手不夠,我去正合適!」
胡景瑜沒讓他說完話。擺手制止。
一寵成癮:老婆你好甜 「夠了,不必再說,接下來的事,我自有安排,吳伯伯儘管安心養傷就是了!」胡景瑜態度突然間轉變,口氣也變得強硬。用命令性的口吻對吳大廚說道到。
胡家管理雖然人性化,但是命令畢竟是命令,吳大廚低頭不語,默默的生起了悶氣。
胡家人善於攻心,控制人的思維,頭腦靈活是基礎,幾乎每個胡家人都要經過特殊訓練。吳大廚因為資質不夠,一直都沒能合格。為了掙點臉面,硬是死磨硬泡的混進廚房。
這次胡家突然變故,明顯人手不足。吳大廚突然有了機會,自然想爭取一下,過過帶隊的癮,可是還是被胡景瑜一口回絕。心裡多少有些不快。
胡景瑜對著門外喊道:「小天,帶吳伯伯先去休息。」
回頭對吳大廚說道:「時間緊迫,兄弟們帳篷都沒來得及弄,我叫他們把廂房整理出來。初春風寒,吳伯伯有傷在身,先到房中休息。帳篷就留給兄弟們住吧!」
吳大廚趕緊擺手:「這些年我都習慣了,住屋子反而不習慣,再說了我的傷又不重。小天說了,只是皮外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小天推門進來。吳大廚也起身往出走。臨出門回頭對胡景瑜說道:「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儘管吩咐。」
胡景瑜點頭:「好,如果需要吳伯伯幫忙,景瑜一定不會客氣!」 廂房被簡單的整理成客房。
楚陽坐在桌前,看著桌上那壺已經涼透了的茶水。白天送水的吳大廚,確實和剛才的是一個人,可是偏偏有著不在場的證據。
司徒羽也一籌莫展,坐在楚陽對面。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胡三爺的消息被胡家封鎖了。胡景瑜一定是懷疑胡家隊伍中有姦細。
而吳大廚的出現,無疑是又一個意外。楚陽越來越糊塗了,這案子已經脫離了正常軌道,所有的推測丟走進死路。
吳大廚這條線索突然中斷。而且還同時出現了兩個吳大廚,一個從小在胡家長大的人,胡家人沒理由會認錯。
陳錚在胡三爺面前矇混過關,只是出於巧合,並沒有和胡三爺有太多接觸,站在那裡也沒出聲。所以說那只是個意外。
可是這個吳大廚一大早大搖大擺的在院子里活動,幫著燒茶送水,還幫助小天給司徒羽換外衣,乘機偷走神之翼。凡是假的必有破綻,所有胡家人都沒察覺異常,這也說不通。
而現在回來的吳大廚,更不用說。胡景瑜特意走到他的身邊,看似關懷,實際應該是仔細確認才對。楚陽腦子都亂了。
上午為了替司徒羽解圍,還誇下海口,說是自己拚命也要查出真兇,現在吳大廚這條線突然變得詭異,自己該從何處下手?
「剛才的話,司徒前輩都聽到了吧?」楚陽問道。
司徒羽說道:「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我確定早上送水的人,就是這個胖廚師。」
楚陽道:「但是他卻有不在場的證據,證明他昨晚被人襲擊,一直被捆在樹上。」
司徒羽卻冷笑了一聲,「看來真是當局者謎,楚兄弟忽略了一個細節。」
楚陽看著司徒羽,腦中把所有的事重新過濾一遍,卻想不起來哪裡特別。
「我忽略了什麼?」
司徒羽說道:「胡小奎他說看到吳大廚被捆到樹上,當時是什麼情況?」
嬌妻撩人,狼性總裁太霸道 楚陽何等聰明,只是關心則亂,腦子裡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然後逐一排除,信息量過大,當中自然會有些疏漏。很多事只需一點即可。
司徒羽一說,楚陽恍然大悟。
胡小奎看到的,只是一個被渾身纏滿膠帶的人,並沒有看到他的臉。而此刻真正的吳大廚就站在他身後。
吳大廚突然偷襲,胡小奎昏迷一段時間。等他醒來后,胡家人在胡小奎面前,解開了纏在那人身上的膠帶,露出吳大廚的臉。
這是事情的經過,要想知道其中的奧秘,那就要看胡小奎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楚陽剛才只糾結事情的結果,畢竟突然多出來一個吳大廚,這事情過於離奇,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區分真假吳大廚上面去了。而忽略了另一個細節。
楚陽出了一身冷汗。
……吳大廚這個人不簡單,不像表面看著那般忠厚老實。他在胡小奎昏迷期間,偷偷換位。把纏滿膠帶的人,換成了自己。
楚陽說道:「如果沒猜錯,吳大廚還有同夥,就隱藏在附近,等吳大廚打暈小奎,然後他的同夥再將吳大廚綁到樹上,等著胡家人來解救。」
司徒羽點頭:「楚兄弟說的很有道理。其實這裡還有一個漏洞,那就是用膠帶封住嘴的人,經過長時間勒索,會影響血液循環,臉上的肌肉會僵硬麻木,如果吳大廚是昨晚被纏在樹上的,那早上根本就喊不出聲音了。」
楚陽接到:「所以那個整出聲音吸引胡小奎的,不是那個捆在樹上的人發出的求救信號,而是另一個陷阱。」
這個陷阱不是想殺人,而是想讓胡小奎給吳大廚作證,證明吳大廚一直被捆在樹上。
吳大廚詳細的解釋有車輛經過,兇手沒來得及滅口,扔下昏迷的胡小奎逃跑。但是他忽略了一個細節,有閑心把一個人用膠帶纏的那麼仔細,這本身就不正常。
也就是吳大廚很早就布下這個局,先是把證據都指向司徒羽,然後又給自己設了第二個局,就算嫁禍不成,也能擺脫嫌疑。
吳大廚每一步都經過仔細考慮。殺完人之後,還能夠完好無損的留在胡家。
楚陽暗自稱奇,這麼心機深重,竟然會甘心在胡家當一個廚子。說出來鬼都不信。
吳大廚這麼做有兩個結果,第一個結果是替自己洗脫嫌疑,而另一個結果就是,吳大廚又堂而皇之的回到了胡家。
第一個結果屬正常邏輯,那麼第二個結果似乎有點不對。吳大廚大可以一走了之,他為什麼會返回來?
楚陽心中有話,開口便問。因為楚陽突然發現眼前的司徒羽,竟然也是心思縝密,洞察秋毫。
楚陽想起一句話,什麼是奸臣?答案就是貌似忠良之人。
司徒羽和吳大廚竟然有著相似之處。
吳大廚表面忠厚老實,其實居心叵測,心狠手辣。
司徒羽也是給人一種直率的假象。骨子裡卻是精明強幹。
司徒羽打斷了楚陽的思路,開口問道:「楚兄弟可想出端倪?」
楚陽說道:「好像是掌握了一點信息,不過需要一步一步的推敲!」
「楚兄弟不防說來聽聽,也許司徒羽能幫得上忙?」
楚陽說道:「我們猜不到吳大廚殺胡三爺的動機,但是他費盡周折,布下第二個局,目的僅僅是回到胡家,這似乎有點不符合常理?」
司徒羽自言自語的說道:「吳大廚本來已經逃出去,大可一走了之,又何必多此一舉又跑回來了?這確實有違常理!」
楚陽說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吳大廚還有更重要的是要做,甚至比殺死胡三爺還重要的事,值得他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