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魏仲清頭一次感到自己的雙腳落實在地面上,不由得長吁一口氣,然後便聽到墨容澉的聲音:「魏大夫一路辛苦,快替王妃瞧瞧。」
他不敢耽誤,搭了手指在白千帆的手腕上,全神貫注,屏息靜氣。
靠牆坐了一溜排大夫,太子仁慈,考慮到他們都上了年紀,站了大半宿也是不易,讓人搬了椅子給他們坐。對被楚王和楚王妃念叨的魏大夫,大夫們非常的好心,能得到楚王和王妃賞識的,必是一代名醫,他們也很想瞻仰一番,沒想到這位匆忙接過來的魏大夫如此年青,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長相清秀儒雅,瞧那進來時一臉狼狽的樣子,並不象有什麼本事的人。
良久,魏仲清終於把手收了回來,問墨容澉:「王妃可是吃了螃蟹?」
墨容澉遲疑了一下,說,「她舔了裝過蟹肉的勺子,算么?」
魏仲清:「……」好吧,以王妃跳脫的性子,她能做出這種事也是正常的。
「舔一下無關緊要的,能讓孕婦滑胎,除非吃下滿滿一碗蟹肉才行。」
至少要三隻大蟹剝出來才有滿滿一碗。所以墨容澉可以肯定,白千帆絕對沒有吃,他把媳婦臉上的碎發拔開,搖了搖頭,「王妃一直記著魏大夫的吩咐,不曾敢吃。」
魏仲清要求看一眼王妃身下的血,因為沒人敢動白千帆,所以一直沒有給她清理,染了血跡的中褲還穿在身上。
到了這種時侯,墨容澉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垂下賬子,讓魏仲清看了一眼。
這麼一折騰,白千帆醒過來了,睜眼看到魏仲清就眼見了親人似的,一把攥住他的手,「魏大夫,你可來了,你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魏仲清忙不迭掙她的手,儘管事情緊急,王妃您也不能陷我於不義啊,楚王虎視眈眈在邊上瞅著呢。
白千帆抓得太緊,他沒甩開,還是墨容澉把他解救出來,溫聲安撫白千帆,「會的,魏大夫一定會保住孩子的,你放心。」
魏仲清聽了楚王爺的話,不由得苦笑,他心裡壓根沒底,說什麼一定……
沒有吃螃蟹,卻有著和吃蟹滑胎相似的癥狀,這說明楚王妃吃了別的什麼東西……
餘光里,楚王同他打眼色,魏仲清忙清了清嗓子,「王爺說的沒錯,王妃請放心,下官一定保住小世子。」頓了一下,又說,「您平躺著,不要用力,不要動氣,保持心情平復,下官剛剛探脈,胎相雖不穩,胎心還是有的,小世子還活著,下官需要了解您今日都吃過些什麼,好對症下藥。」
白千帆說,「我吃了板栗燒野雞,珍珠翡翠肉丸,鵪子水晶膾?,銀魚絲柳,還有,」她正想著,墨容澉說,「這些我都知道,我來同魏大夫說,你好生歇著,再睡一會吧。」說完吻了吻她的額頭,把被子掖好,不用開口。交待,邊上三個丫環自然會盡心儘力的守著。
他帶著魏仲清往外走,同時招呼那些大夫們,「都別坐著了,過來同魏大夫商議一下,看看怎麼開藥方子。」
大夫們誠惶誠恐跟著邁出門口,屋子裡頓時清靜下來,只剩下綺紅三個守在床邊。
太子在自己屋子裡小憩了片刻,聽說魏仲清趕到了,帶著諸葛謙瑜也過來了。
男神投喂指南 太子是儲君,身份不一般,居然也徹夜守著,墨容澉心裡很是感激,「二哥還是去歇著吧,有這麼多大夫在此……」
太子打斷他,「多一個人,總歸多一份希望,」他指了一下諸葛謙瑜:「諸葛先生雖然不是大夫,但他是高人,曾四處遊歷,見識頗多,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墨容澉一想,也對,客客氣氣請他們坐下。
玉春堂上至掌柜,下至夥計,通通被抓了過來,趁白千帆睡著的時侯,墨容澉親自審了人,可哪怕被打得血肉模糊,也沒人承認下了毒,個個都扯著嗓子喊冤枉。
提供的吃食正是白千帆記得的那些:板栗燒野雞,珍珠翡翠肉丸,鵪子水晶膾?,銀魚絲柳,還有桂花蜜汁。
就這幾道菜,大夫們琢磨來琢磨去,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些菜式都是玉堂春的招牌菜,並不相衝突,每日迎來送往,吃過的不計其數,其中也包括孕婦,但是並沒有誰象楚王妃這樣有滑胎跡象的。
太子令人封酒樓的時侯,連同所有的生鮮蔬菜都細細的查驗了一番,中午倒掉的殘羹冷炙還在潲水缸里,沒被運出去,也都一一查驗,沒有發現異常。
問題倒底出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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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中,繼續兩更
有各種建意和意見的,可以留評,可以入群:573447975,可以關注新浪微博:墨子白子,微博里有追妻番外,沒看過的同學可以去瞧瞧 不知道家裡發生大事的孟晨熙,照平常一樣在大學里上課。
中午下課的時候,竇驍來了,找到她邀請她到外面吃飯。
「不用,我在學校飯堂里吃,叔叔。」孟晨熙婉拒道。
「不是,叔叔想和你說幾句話。」竇驍硬拉著她說。
沒有辦法,孟晨熙只得跟著他到了外面一家飯館里吃飯。
竇驍給她點了很多菜。孟晨熙感覺他有心事,但是浪費菜和錢了,說:「叔叔,我吃不了這麼多的。」
「沒關係,沒花幾個錢。」竇驍拿筷子給她夾菜。
「叔叔,你有什麼話就說。」孟晨熙直言道。
「叔叔和你說,叔叔是有話和你說。」被她這樣直接問起,竇驍反而不太好開聲了,支支吾吾的。過了許久,他才突然爆出一聲:「你媽,昨天到你家找你大哥大嫂了。」
她媽!
「對,你媽。我相信你很聰明,你應該早察覺到了。」既然事實真相都說出口了,竇驍再無顧忌,全說出來了和她說話,「你媽,就是我媳婦。」
孟晨熙手裡的筷子放下在桌上,拿起書包。
「你別走啊!」竇驍攔住她不讓她走,「你走幹嘛呢,晨熙?」
「叔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現在繼續叫我叔叔也可以,我知道,你需要一定時間的適應。可我想說,以我和你媽的感情,還有你現在有了弟弟了,我其實希望你可以叫我一聲——」
「叔叔!」孟晨熙驟然打斷他的話,「我有爸爸媽媽的了,我有哥哥妹妹弟弟。」
「我知道,你和孟家的人感情好。我和你媽媽對這個不介意。可是你必須清楚地明白到,你媽媽你弟弟才是你真正的媽媽和弟弟。」
「不是!」孟晨熙這句話衝出口后繞過竇驍往前走,不讓竇驍再來拉她的手。她匆匆走出來飯館,跑過馬路。竇驍因為幾輛車行駛過馬路被攔住追不上,只能用嗓子高聲喊著:「晨熙,我們會把你接回家的!」
孟晨熙感覺一口氣堵在心口上快喘不過來了,跑到了沒人的巷道里,她雙手扶著牆一陣乾嘔,頭上直轉著金星。
像竇驍說的那樣,她早察覺到了。可是,當人家真的說出口那是兩碼事。想他們這家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想說就說。怎麼不想想他人怎麼想的。
憑實話說吧,她不怎麼喜歡他們一家。
她媽不用說了。 重生之混吃等死 那會兒曹德英非要生那個孩子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女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只顧著自己的想法,不用聽其他人說的,更不會在意其他人怎麼想的。她媽簡直是個武則天,一個女霸王。
最可怕的是曹德英可以拿自己來要挾任何一個人。
哪裡像她家裡大哥大嫂二哥,哪怕是小丫頭和小四,最小的磊磊,都知道做什麼事要先顧忌下其他人的心情。
最好不說,最好永遠不用說。原來她之前心裡一直在祈禱的,有一段時間拚命想弄清楚這個事實,正是害怕這種事情發生。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一直沒說話的諸葛謙瑜開口了,「既然吃食上找不到問題,何不把範圍擴大些,王妃上午去了菊園,會不會是在那裡出了問題?」
一語提醒夢中人,大家都紛紛議論起來,菊花是草本植物,有清肝明目之功效,有些能治病,或許也有些能要人命……
白千帆在菊園是墨容澉全程陪在身邊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時發生的事情。可想來想去,好象也沒什麼特別的,他在邊上,還能讓白千帆出什麼事么?
「王爺,」諸葛謙瑜說,「您再好好想想,王妃都看了哪些花?越是顏色艷麗名貴的品種,越是值得懷疑。」
好在墨容澉記性過人,細細回憶著,把白千帆看過的花都說了出來,說到一種叫「鳳尾蝶」的菊花時,魏仲清一拍大腿,「就是它了。」
諸葛謙瑜捋著鬍子道,「老夫也想到了,這種菊花長得極艷麗,形態優美,象鳳凰的尾巴,尋常倒也沒什麼,可是若和桂花的花粉攪在一起,是可以活血化瘀的,想來對孕婦不妥。」
「先生說的極是,」魏仲清道:「王妃賞花的時侯,或許靠近聞過花香,無意間吸入了花粉,中午又喝了桂花蜜汁,兩者一中和,便出現了滑胎的跡象。」
墨容澉急急的問,「可有什麼法子化解?」
「若是因這個滑胎,倒是沒那麼兇險,難怪下官探脈的時侯,小世子的胎心時斷時續,並沒有完全停止,而且王妃的落紅色淺,且量少,下官有把握讓小王妃安然無恙。」
聽他這樣說,墨容澉的提起的心終於落回了腔子里,「請魏大夫快開方子,我讓人即刻去抓藥。」
魏仲清也確實有兩把刷子,心下一計效,提筆刷刷刷寫了起來,幾個大夫坐在邊上,紛紛對他改變了看法,這些東西他們仔細推敲,也能想出來,但是反應沒有他這麼迅速,而且看他開的方子,劑量拿捏得很准,毫分不差,更是敬佩。
有的大夫本身就在自家的藥鋪里坐診,便道:「大半夜的,外頭的藥鋪都打烊了,小的家中開著藥鋪子,不如請王爺派人隨小的去抓藥吧。」
有人開了口,其他的幾個也都表衷心,楚王擺擺手,「時間緊迫,就在一家抓吧,你們瞅瞅,看誰家的葯最齊全,就去誰家。」
就這樣,在破曉時分,抓藥的去抓藥,其餘的大夫也都放回家去。墨容澉起了身,朝諸葛謙瑜鞠了一躬,「先生果然是高人,若非先生指點,恐怕事情還沒有這麼順利。」
諸葛謙瑜笑著還禮,「王爺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事關小世子,老夫當是義不容辭。」
墨容澉又謝了太子,太子含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也是我的侄子,事情有了轉機,大家都放心了。一夜未眠,還真是有些困,我歇著去了。」說完和諸葛謙瑜一道走了。
墨容澉讓魏仲清也去休息,他卻不肯,要等葯抓回來,親自驗過才放心。表忠心的機會就在眼前,他豈能放過。進府的日子雖不長,他算是看出來了,只要事事替楚王妃盡心,就能得到楚王爺的褒獎。
果然,楚王說道:「魏大夫這次救王妃有功,本王重重有賞,說吧,想要什麼?」
「替王爺分憂本是下官份內的事,下官只求王妃渡過難關,不求賞賜。」
「嗯,很好。」墨容澉急著回到白千帆身邊去,拍拍他的肩,轉身走了。
魏仲清:「……」看不出他是客套么……
墨容澉迫不及待要把好消息告訴白千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門前,卻聽到裡面傳來了白千帆的笑聲,他愣了一下,稍稍停頓,聽到她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世子將來肯定非同尋常。」
綠荷笑道,「那是肯定的,有您這樣的娘親,小世子能是尋常人么。」
綺紅說:「大凡做大事的人,哪一個小時侯不經歷一點磨難?等把葯抓回來,奴婢快些把葯煎了,服侍王妃喝下去,一準就沒事兒了。」
原來她已經知道了,怪不得都有笑聲了,雖然遺憾不是自己把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她,但是她能早些開懷,對他來說就是大好事。
他提著步子進去,月桂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趕緊叫了一聲:「王爺。」
墨容澉嗯了一聲,「你們守了一個晚上,都歇著去吧。」
歇是歇不成了,還要煎藥呢,但她們不願意杵在這裡礙事,便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墨容澉在床邊坐下來,夫妻兩個怔怔的看著,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從下午發作到現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卻讓他們無比的煎熬,像打過一場艱難的大戰似的,身心俱疲。
「現在沒事了,」他輕撫她的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天神聖典 她躺在枕頭上,軟糯糯的嗯了一聲,手指纏上來,與他十指相扣,「王爺是說話算話的人,說了會保住孩子,果真就做到了。」
「答應你的事,我幾時做不到?」他俯下身來,想抱她。
白千帆推他,「魏大夫說了要平躺,不能動。」
「好,不動,」抱不了,他心裡總有些發空,乾脆趴在床邊,和她臉貼著臉,「嚇到了吧?」
「嗯,」她伸手勾他的脖子,「我是真怕啊,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可不能沒了,那會要我的命的。」
「又胡扯,你的命是我的,誰也要不走,」他有些不滿:「怎麼叫好不容易懷上的?不是算過了日子,打圓房開始就坐了胎么?」
白千帆捏他脖子後面的痒痒肉,「是啊,楚王爺好厲害呢,原先我還說如果咱倆鬼打架,我一準會贏,結果每次都輸。」
「不,輸的是我,」墨容澉看著她,很認真的說,「因為太愛你,總是沒辦法控制,千帆,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裡。」
「又胡扯。」她學他的語氣說話:「你的命是我的,誰也要不走。」
「好,說好了,」他把她的手拉下來握住,「我們的命是彼此的,誰也要不走。」 魏仲清醫術的高明因了這次替楚王妃保胎彰顯得淋漓盡致,三副葯下去,楚王妃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下了床又是活蹦亂跳的了。
楚王爺自然對他另眼相待,承諾道:「只要你不請辭,楚王府隨行醫官的位置就一直是魏大夫你的。」
魏仲清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顛沛流離多年,受夠了日晒雨淋,飄泊動蕩的日子,倒底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下,他再也不用走街竄巷賣狗皮膏藥,不用為了幾文錢,同摳門的老太婆爭得面紅耳赤了,他有官職,有俸祿,有固定的居所,將來還能為自己娶一房媳婦,生個大胖小子,這一生也就圓滿了。
只是楚王這個人……別的還好,就是對青年才俊有成見,總擔心他的小嬌妻會被人拐跑,怪只怪他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走在外邊,大姑娘小媳婦都愛多看他幾眼,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他唯有低調再低調些。
總擔心楚王會在某個時刻翻臉不認人,他必須給自己加一道保險,這道保險自然就是楚王妃。
這天,在例行探完脈后,他笑著道,「小世子很好,胎心跳動有力,一準是個身強力壯的胖小子!」
白千帆撫著肚子,笑眯眯的說,「有魏大夫保駕護航,我和王爺都很放心。」
「這個自然,王爺說了,只要下官不請辭,楚王府的隨行醫官就不會換人,下官不但要保小世子平安,王爺和王妃的健康也是下官義不容辭的責任。」
白千帆很驚喜,扭頭問墨容澉,「魏大夫會一直跟著咱們么?」
墨容澉似笑非笑看了魏仲清一眼,嗯了一聲,「本王的話豈是兒戲,雖說醫官五年一換,但魏大夫的醫術和人品,本王信得過,一直留任吧。」
白千帆說,「魏大夫,你放心,王爺是一言九鼎的人,你以後就長留府里,到時侯,我替你挑一門好親事。」
「多謝王妃!」魏仲清趕緊鞠躬謝恩,「若沒有其他的事,下官先行告退。」
墨容澉說,「本王正好要去前院一趟,同魏大夫一起走。」
魏仲清心裡咯噔了一下,躬著身子讓他先行,到了外邊,墨容澉斜著眼睛瞟他,「怎麼,怕本王說話不算數,特地到王妃面前來證實?」
魏仲清沒想到楚王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伎倆,訕訕的笑,「下官不敢,王爺一言九鼎,怎麼會說話不算數,下官只是表表忠心罷了。」
「別跟我打馬虎眼,」楚王爺把手負在後邊,慢悠悠邁著步子,「別的倒沒什麼,我的忌諱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下官知道,」不就是楚王妃嘛,楚王妃是長得漂亮,性格又好,人見人愛,可有您這麼一位煞神立在邊上,誰敢打她的主意啊……
楚王爺突然停住腳步,摸了摸鼻子,掃了掃嗓子,「那個,上回你給我的那本冊子……」
「啊,那個,」魏仲清恍然大悟,原來王爺同他一道出來是為畫冊的事,「那冊子還有下集,我回去尋了來送與王爺。」
楚王爺滿意的點了點頭,「沒事了,你去吧。」
魏仲清行了禮,提了步子往前面去,剛過拱門,遇到月桂和綠荷,綠荷手裡拎著裝著兔仔的竹籃,大概是剛帶兔仔們出去玩耍了一番回來。
月桂同他打招呼,「魏大夫好,剛給王妃請過脈么?」
「是,二位姑娘遛兔爺去了?」
「嗯,王妃說前院的草長得好,讓帶它們去吃。」
綠荷打量他,「魏大夫滿面春風,可是有什麼喜事?」
「沒什麼,」魏仲清裝做很尋常的樣子,「王爺說讓我一直留任……」
「那是好事啊,」綠荷笑道:「宗王府的醫官都是五年一換,爺讓您長任,說明咱們爺相信魏大夫,你可不能辜負了爺的期望。」
「這個自然,」魏仲清問,「以前你們在北邊的醫官也是五年一換么?」
「在北邊的時侯,府里壓根就沒有醫官,府里的人有個頭疼腦熱,都從外邊請大夫。」
「王爺為何不設醫官?」
「王妃沒進府前,王爺凡事從簡,咱們府里的人比起其他王府算少的。王爺諸事不理,全交給大總管,那時侯的王爺比孤家寡人還……」綠荷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打住,「魏大夫您忙,咱們得回去了,免得王妃惦記。」
魏仲清拱拱手,目送她們離去。
綠荷雖然沒說完,但後邊的話他知道,一定是說楚王比孤家寡人還孤家寡人,他沒見過從前的楚王,但現在的楚王……他鄙夷的撇嘴,沖楚王剛才腆著臉同他要畫冊,就跟孤家寡人沾不上一個子的邊。
綠荷在心裡盤算了一會,問月桂,「你覺得魏大夫怎麼樣?」
「醫術高明。」
「我是問為人怎麼樣?」
月桂想了想,「還行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綠荷說,「保媒啊,他如今是王爺跟前的紅人,說不定將來平步青雲,前途不可估量……」
月桂打斷她,「你替誰保媒?」
綠荷奇怪的看著她,「還能是誰,自然是你啊!咱們幾個都有了歸宿,就差你了,我看魏大夫不錯,長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又是個醫官,說出去也好聽,不象我和綺紅,嫁的都是侍衛,再怎麼得爺賞識,也是刀口上舔血的活,每次他們出任務,我和綺紅都擔著心,還是醫官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是個體面差事。」
月桂嘴一撇:「魏大夫那個人太傲氣,總是顯得高人一等似的,沒入府之前不就是個賣狗皮膏藥的嗎?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醫官,架子就擺起來了,跟人說話也拿腔拿調的,我才不喜歡。」
綠荷喲了一聲,「你不喜歡,還了解得這麼細緻,魏大夫那不叫擺架子,那叫持才傲物,人家有這個資本,聽說他祖上也是書香門弟,後來遭了難,才流落在外,要不然,哪能便宜你呀。」
月桂的態度很堅決,「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同意。」
綠荷看她一眼,呵呵笑,「我也就隨口一說,沒準人家還不同意呢。」
月桂,「……」 定定神,吸住一口氣。孟晨熙獨自一個人拎著書包往前走。
下午有課。孟晨熙只得是走回學校。
經過宿舍門口的時候,門衛阿姨對她說:「有個男人叫我把一封信交給你,他是誰?怎麼說是你爸呢?」
竇驍給的信,她拿都不想拿,道:「他不是我爸。」
「我就說奇怪,以前沒有見過這人。他是你爸的話,早來過學校我應該見過。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
「等等,他的信給你。」見她要走,門衛阿姨追上她硬把那封信塞進她懷裡。
「我都說我不認識他。」